确定回国的那天下午,李朴揣着钱包,往奥斯特贝的红酒店走。
来坦桑这么久,他只在张田的酒柜里见过两瓶红酒,还是客户送的。这次回去,得给爸妈带点稀罕的,再给亲戚朋友分点,也算没白来一趟。
红酒店在一条安静的巷子里,门脸不大,玻璃门上贴着金色的葡萄图案。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混着酒香,瞬间驱散了门外的热意。
两个阿拉伯男人站在柜台后,都很高,高鼻梁,络腮胡刮得干净,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亮闪闪的金表链。见李朴进来,其中一个笑着开口,中文竟很流利:“中国人?想买点什么酒?”
李朴愣了一下,往货架上看 —— 密密麻麻的酒瓶,摆了整整三面墙。
白葡萄酒瓶身细,标签印着葡萄藤,瓶壁凝着水珠,透着凉气;红酒瓶矮胖,标签是深红色,像凝固的血,瓶底还沾着酒渍;最上面一排,xo 的瓶身闪着银亮,瓶盖是金色的,像小皇冠。
“第一次见这么多洋酒。” 李朴喃喃道,手指蹭过一瓶红酒的标签,纸质粗糙,印着看不懂的外文。
“想送亲戚朋友?” 老板递过来一杯试饮的红酒,“这个平价,口感软,不涩,中国人喜欢喝。”
李朴抿了一口,果香在嘴里散开,比张田那瓶酸酒好喝多了。“这个要四瓶。” 他指着那排红酒,又看向白葡萄酒,“这个也要两瓶,我妈不喝红酒,这个应该能喝。”
老板笑着拿酒,酒瓶 “哐当” 落在纸箱里。
李朴又看到柜台下的黑方威士忌:“这个也来两瓶,我爸爱喝白酒,这个够劲。”
“你这箱子装不下哦。” 老板指了指他手里的小行李箱,“这么多酒,得装大半个皮箱。”
“没事,我再找个袋子。” 李朴笑着说 —— 这点重量,比扛空调外机轻多了。
结完酒钱,李朴想起烟还没买。
红酒店旁边就有家烟草店,玻璃柜里摆着各种烟盒。
他指着万宝路的红色包装:“这个要两条,还有那个双爆珠的,也要两条。”
老板递烟时,李朴突然愣住 —— 烟盒上印着图片:黑色的肺,上面布满血丝,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配着孕妇和婴儿的图案,虽然是斯瓦西里语,他也能猜到是 “吸烟不利于怀孕” 的意思。
“这烟盒……” 李朴拿起烟盒,指尖蹭过那片黑肺,心里发怵。
“我们这边都这样,提醒大家少抽烟。” 老板笑着说,“中国人买这个,都觉得新奇。”
李朴把烟塞进袋子,心里想着 —— 回去得跟爸说,少抽点,看看这烟盒,太吓人了。
拎着两大袋东西往回走,袋子勒得手疼,却觉得踏实。
路过水果摊,又买了两斤芒果干,玛丽说这个甜,带回去给邻居家的小孩。
回到院子,张田和刘景正在卸新到的空调配件。
“买这么多东西?” 张田看到他手里的袋子,笑着打趣,“这是把坦桑的特产都搬回去了?”
李朴打开袋子,把红酒和威士忌拿出来:“晚上喝这个,就当给我践行。”
刘景凑过来看,拿起一瓶 xo:“哟,还买这么贵的?你这是把报销的机票钱又花回去了。” 嘴上这么说,却伸手摸了摸瓶身,眼里带着稀罕。
玛丽赶紧去厨房,端来三个杯子,还切了盘芒果。
红酒倒在杯子里,深红色的液体晃着,果香飘出来。李朴举起杯:“谢谢张总刘总,这一年多,麻烦你们了。”
张田笑着碰杯:“谢啥,都是兄弟。回去好好玩,别想着工作。”
刘景喝了口酒,咂咂嘴:“这酒不错,比我上次喝的那个强。你回去要是带不下,剩下的酒放我这儿,等你回来喝。”
他想起下午在红酒店的样子,想起烟盒上的黑肺,想起爸妈收到礼物的笑脸,突然觉得,这一年多的苦,都值了。
晚上躺在床上,他把烟和酒整齐地摆进皮箱。红酒用衣服裹着,怕摔碎;烟放在最上面,方便拿。皮箱塞得满满当当,拉链都快拉不上了。
摸出手机,给家里发了条消息:“爸,妈,我下周四回去,给你们带了洋酒和芒果干。”
没一会儿,妈就回复了:“不用带那么多东西,路上沉,平安回来就行。” 后面还跟着个笑脸。
第二天一早,李朴就开始交接工作。
把客户的联系方式整理好,交给张田;跟哈桑穆萨交代清楚安装的注意事项;甚至还帮玛丽把院子里的花浇了水。
他想,等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花,应该还会像现在这样,开得好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