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在院子里种的花籽冒出嫩芽时,刘景的行踪变得越来越奇怪。
这天晚上,李朴洗完澡出来,瞥见院子门口的埃尔法车灯闪了一下。
他探头一看,刘景正弯腰钻进车里,动作轻得像怕惊动谁,车子发动时几乎没出声,悄没声息地滑出院子,消失在夜色里。
“刘总大半夜出去干啥?” 李朴心里犯嘀咕,转身就撞见张田。
张田叼着烟,眉头皱成疙瘩:“你也看着了?这老刘,连续三天了,天天晚上开埃尔法出去,神神秘秘的。”
“是啊,大半夜的,达市晚上多乱,就不怕被抢?” 李朴想起之前听说的,黑人劫匪专挑深夜独行的华人下手,心里不由得替刘景捏把汗。
张田猛吸一口烟,把烟蒂踩在脚下:“怕?他要是怕,就不会天天往外跑了。这里面肯定有鬼,明天晚上咱们跟上去看看!”
李朴犹豫了一下,觉得跟踪合伙人不太好,可刘景这几天的反常,实在让人好奇。“行,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第二天晚上,两人早早躲在皮卡里,盯着院子门口。
刚过十点,埃尔法车果然又动了。
刘景还是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开车前还特意往院子里扫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才踩下油门。
“跟上!” 张田发动皮卡,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埃尔法车没往市区走,反而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路边没有路灯,只有月光洒在土路上,坑坑洼洼的,皮卡颠簸得厉害。
“这地方这么偏,他来这儿干啥?” 李朴紧紧抓着扶手,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走了大概十分钟,埃尔法车在一个带铁门的院子前停下。
刘景下车,敲了敲铁门,很快,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探出头,看到刘景,立刻打开门,拉着他走了进去,铁门 “哐当” 一声关上,还上了锁。
张田赶紧把皮卡停在路边的椰子树后,和李朴凑着头往院子里看。
月光下,能看到院子里种着不少三角梅,开得正艳。
那个女人背对着他们,头发很长,皮肤白皙,轮廓深邃,看着不像非洲人,倒像阿拉伯人。
“好家伙,这老刘,藏得够深啊!” 张田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惊讶,“难怪天天晚上往外跑,原来是会情人了!”
李朴也愣住了,他实在没想到,平时抠门又固执的刘景,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两人正看得入神,突然,埃尔法车的车灯亮了 —— 刘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站在车旁,死死盯着皮卡的方向。
张田心里一慌,赶紧发动皮卡,想掉头就跑,可已经晚了。
刘景快步走过来,敲了敲皮卡车窗,脸色尴尬得通红:“张田,李朴,你们…… 你们怎么在这儿?”
张田没办法,只能降下车窗,干咳两声:“我们…… 我们出来买水,正好路过,看到你的车,就过来打个招呼。” 这话编得漏洞百出,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刘景显然也不信,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坐上来:“别躲了,我知道你们跟着我。上车,找个地方说。”
张田发动皮卡,漫无目的地往前开。
车厢里一片沉默,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
最后,车子停在海边。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 “哗哗” 的声响,月光洒在海面上,泛着粼粼波光。
刘景先开口,声音有些不自然:“那个女人,叫阿米娜,是卡塔尔人,老公在达市做石油生意。”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我这次从国内回来,不是喜欢晨跑嘛,有次在海边跑步,不小心崴了脚,是她帮了我,送我去了医院。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张田和李朴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她老公前段时间带着孩子回卡塔尔了,要待两个月,她一个人在这边,挺孤单的。” 刘景的声音越来越低,“我……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我在这边待得太久了,憋得慌,跟她在一起,能稍微轻松点。”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猛吸了几口,烟雾缭绕中,能看到他眼里的无奈。“你们别告诉别人,尤其是我老婆,要是让她知道了,这个家就散了。”
张田看着他,突然笑了:“老刘,你这胆子够大的,就不怕被她老公发现?到时候人家在非洲有生意,随便找几个人,就能把你收拾了。”
刘景苦笑一声:“我知道危险,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在这边打拼太苦了,天天对着账本和空调,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阿米娜懂我,知道我压力大,跟她在一起,不用想生意,不用想省钱,不用想那些烦心事。”
李朴看着刘景,心里突然有些复杂。
他想起刘景天天逼着大家喝稀粥配地瓜叶,想起他为了省钱和张田吵架,想起他偷偷给玛丽送外套,觉得眼前的刘景,和平时那个抠门固执的刘景,判若两人。
“老刘,你这事做得确实不地道。” 张田收起笑容,严肃地说,“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有家室的人,这么做,对得住你老婆吗?再说了,阿米娜的老公要是知道了,不光是你,咱们公司都可能受牵连。”
刘景点点头,眼里满是懊悔:“我知道,我已经跟阿米娜说了,等她老公回来,就断了联系。这两个月,就当是…… 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
他说着,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张田和李朴。
照片上,刘景和他老婆站在一起,笑得很开心,还有一张是他女儿的照片,刚上幼儿园,扎着小辫子,很可爱。
“我老婆和女儿,是我在国内的念想。” 刘景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出来打拼,就是想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可现在…… 我真怕自己一时糊涂,毁了这个家。”
张田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错了就好,赶紧断了,别再联系了。以后要是觉得憋得慌,就跟我和李朴说,咱们出去喝喝酒,聊聊天,总比做这种危险的事强。”
李朴也点点头:“刘总,张哥说得对。咱们在非洲打拼都不容易,互相照应着,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刘景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们,这事…… 就当没发生过,千万别告诉别人,尤其是我老婆。”
“放心,我们嘴严得很。” 张田笑着说,发动皮卡,“回去吧,明天还得干活呢。”
车子往回开,车厢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刘景打开车窗,海风灌进来,带着咸味,吹散了他心里的郁结。
回到院子,玛丽已经睡了,过道里的棚子还亮着一盏小灯,像个温暖的小窝。
刘景看着那盏灯,突然说:“明天起,让玛丽中午跟咱们一起吃饭吧,别让她再吃面包了。”
张田和李朴对视一眼,都笑了。
他们知道,经历了这件事,刘景心里的那道 “界限”,终于松动了。
第二天早上,玛丽做饭时,刘景走进厨房,递给她一袋牛奶和几个鸡蛋:“玛丽,以后中午别吃面包了,跟我们一起吃,多双筷子的事。”
玛丽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眼睛亮晶晶的:“谢谢老板!”
院子里的三角梅开得更艳了,玛丽种的花籽也长出了嫩叶,迎着阳光,生机勃勃。
张田看着这一切,笑着对李朴说:“你看,这老刘,总算有点人情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