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头照常升起。
漠城还是那个漠城。
校场之上,韩麟还是摆着一张万年不变的老冷脸指点着凌笃玉的招式,他对昨日巷中发生的事只字未提,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
凌笃玉也默契地没有多问,只是练功时比往日更加专注了些。
到了下午,萧鼎风尘仆仆的从军营回来,眉宇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煞气。
他刚进书房没多久,就唤来丫鬟:
“去请凌姑娘过来,就说本将要带她出府办一点事。”
凌笃玉被请到前院时,萧鼎已经等在那里,还是穿着那身墨色常服,但腰间挎上了他那柄“破晓”。
韩麟默不作声地跟在萧鼎身后,像他最忠诚的影子。
“走吧,丫头。”
萧鼎没什么废话,转身就往外走,语气平常得像真是要去处理什么寻常公务。
“嗯。”
凌笃玉心中了然,安静地跟上。
因为她注意到除了韩麟,萧鼎身后还跟着四名气息沉凝的亲兵。
这阵仗….可不像是去办普通事。
一行人没有骑马也没有乘坐那辆标志性的将军府马车,而是步行穿过几条街道直奔太尉府!
太尉府内,丁乃平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凉榻上享受着丫鬟的扇风,睡得是口水直流,脑子里还做着搜刮民脂民膏的美梦。
“大人!大人!不好了!” 心腹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内室,声音都变了调,“萧……萧将军来了!”
“他…..他带着人,已经到了前厅了!”
“什么?!” 丁乃平一个激灵从榻上坐起,懵了一瞬,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谁?!你说谁来了?!”
“是萧鼎萧将军!他们已经到前厅了!”
管家哭丧着脸重复道。
“哎哟我的娘诶!”
“噗通。”
丁乃平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从榻上爬下来。
许是太慌乱了,脚下一软没站稳从榻上直接栽到了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疼得他龇牙咧嘴。
顾不上喊疼,丁乃平在管家和丫鬟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套上官袍,一边心惊胆战地确认:
“真是萧鼎?”
“他……他来干什么?带了多少人?”
“脸色怎么样?”
“这次就带了五六个人,还有……还有那个住在将军府的凌姑娘也在。”
“不过萧将军的脸色…..看着可不太好啊大人!”
管家急忙回道。
丁乃平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大半截。
萧鼎这尊煞神,没事绝不可能登他太尉府的门!
还带着那个麻烦的丫头,脸色又不好……这是来找茬的无疑了!
可自己最近夹着尾巴做人,也没招惹他啊?
难道是为了之前孙雾那事?
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来不及仔细整理衣冠,连官帽都戴歪了,就一路小跑着往前厅赶,脸上努力挤出最谄媚的笑容。
一到前厅,丁乃平就看到萧鼎坐在主位上,旁边桌上连杯茶都没上!
下人们早就被这阵势吓傻了,谁还敢上前?
韩麟抱着刀站在萧鼎身侧,凌笃玉则安静地坐在下首,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
“….萧将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丁乃平点头哈腰,脸上的假笑都堆在了一起。
萧鼎撩起眼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目光像是带着冰碴子,冻得丁乃平一个哆嗦。
“丁太尉,”萧鼎开口,声音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直接砸了下来,“本将没空跟你绕弯子。”
“把孙雾交出来。”
“孙……孙雾?”
丁乃平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是因为这个药罐子!
面上不显,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惊讶:
“将军,孙先生他……他重伤未愈,一直卧床不起啊!”
“不知将军找他……所为何事?”
“呵!”
萧鼎嗤笑一声,猛的一拍身旁的茶几,那结实的红木茶几“咔嚓”一声,竟被拍得裂开一道缝隙!!
“他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没数?”
“还是需要本将帮你回忆回忆?!”
丁乃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一蹦,脸都白了,结结巴巴道:
“将……将军请息怒!”
“下官……下官实在不知啊!“
“孙雾他……他一个废人,能干什么?”
萧鼎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丁乃平,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一个废人,还能调动杀手?”
“还能光天化日之下在这漠城行刺本将的义妹?!”
“丁乃平!你是觉得老子好糊弄,还是觉得你这太尉府….老子不敢砸?!”
他这番话,炸得丁乃平耳膜嗡嗡作响!
行刺?!
孙雾那残废东西竟然还敢私下搞这种事?!
还失败了?!
这他妈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丁乃平瞬间冷汗涔涔,后背的官服都湿透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也顾不上什么国舅爷的体面了,带着哭腔喊道:
“将军明鉴!下官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都是孙雾那坏种自作主张!下官对您一片忠心,断不敢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下官早就看出他包藏祸心,狼子野心!”
“还请将军为下官做主啊!”
他一边说,一边对旁边的管家吼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
“快去把孙雾给本官抬出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