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里的。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潘雪松那句“你不想你儿子死….”在脑中不断回响。
知书?
他能犯什么事?
竟然严重到让潘雪松用性命来威胁?
“老爷,您回来了。”
老管家迎上来,见他脸色极其难看,小心翼翼地问道。
岑晏厉声喝问:
“三少爷呢?!让他立刻来见我!!”
老管家被吓了一跳,连忙回道:
“回老爷,三少爷……他一早就出府了,还没回来。”
“又出去了?!”岑晏积压的怒火和恐慌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花盆架,瓷片和泥土碎了一地,“混账东西!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
“去!立刻派人去把他给我找回来!立刻!马上!找不回来,你们也都别回来了!”
下人们从未见老爷发过这么大的火,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连忙冲出府去寻人。
岑晏焦躁地在客厅里等着,他越想越觉得不安,潘雪松绝非无的放矢之人,他既然敢这么说,必然是抓住了什么致命的把柄!
知书这个逆子,到底在外面闯了什么弥天大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派出去的下人回报,没能找到三少爷,常去的地方都寻遍了,不见人影。
岑晏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眼看天色越来越深,他又想起潘雪松威胁的话语,最终还是咬咬牙,换上一身常服,吩咐备轿。
“老爷,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
老管家担忧地问。
“去潘府。”
岑晏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脸色铁青。
老管家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潘……潘府?”
“不错!!”
岑晏不再解释,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赴刑场一般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府门。
潘府门前张灯结彩,似乎真的在准备宴席。
管家早已候在门口,见到岑晏,脸上堆起热情的假笑:
“岑大人来了!快请进,我家老爷恭候多时了!”
岑晏面无表情跟着管家走进潘府。
府内装饰奢华,与他自己府上的清雅风格截然不同。
他被引到一间布置得极为精致却密不透风的花厅。
潘雪松已经坐在主位上,面前摆着一桌丰盛的酒菜,见他进来立刻站起身,热络地迎了上来,宛如两人是多年挚友。
“哎呀!岑次辅!你可算来了!快请坐,请坐!”
“我这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潘雪松边说边拉着岑晏的手臂,将他按在客位上。
岑晏僵硬地坐下,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却没有丝毫胃口。
他直接开门见山,声音干涩:
“潘首辅,不必绕圈子了。”
“你今日所言,究竟是何意?”
“我儿知书,他……他到底怎么了?”
潘雪松却不急,拿起酒壶亲自给岑晏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然后才端起酒杯笑眯眯地看着岑晏:
“岑次辅,何必如此着急?”
“来来来,先喝了这杯酒,咱们……慢慢聊。”
“今夜,长得很呢。”
满桌子好菜,岑晏是一筷子都动不了,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
潘雪松倒是自在,见他不喝也不在意,一小口一小口咂摸着杯里的酒,还时不时地点评两句:
“这醉鲜鹅火候正好,岑次辅,真不尝尝?”
岑晏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没胃口。”
“潘首辅,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潘雪松放下酒杯,身体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那调子阴阳怪气的:
“岑次辅,咱们同朝为官这么多年,我呢,也是真心佩服你的人品。”
“就是……唉,有时候这当爹的光顾着在朝堂上风光,难免就疏忽了家里孩子的管教。”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岑晏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到底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我什么意思?”潘雪松皮笑肉不笑,“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顶天了也就是吃喝玩乐败点家底。”
“可您家那位三公子,岑知书……啧啧,那玩得可就大多了,也……危险多了。”
“你胡扯!”岑晏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叮当响,他豁然起身,气得胡子都在抖,“潘雪松!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儿知书不过是年少贪玩,结交些朋友,绝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你今日若拿不出真凭实据,老夫与你没完!”
他是真不信,也不愿信。
知书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近两年是有些疏于管教,爱往外跑,可这孩子本质不坏怎么可能……
潘雪松看他这反应,不但不恼反而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冲旁边侍立的潘禄挥了挥手:
“去,把咱们准备好的‘好东西’,给岑次辅开开眼。”
“…..省得岑次辅说咱们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诶!”
潘禄应了一声快步出去,没一会儿,就捧着一个深色的木匣子回来了,轻轻放在岑晏面前的桌上。
岑晏死死盯着那盒子,心跳得像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