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是最好的凭证。”
陆燃的话在寂静的安全屋内回荡。老猫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块蔚蓝色的晶核，锐利的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和审视。
“你确定？”老猫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小子，你知道‘暗流集市’是什么地方吗？那里的人可不会因为你拿着一块会发光的漂亮石头就对你客气。如果这玩意儿没用，或者反而引来更大的麻烦，我们俩明天晚上就得变成净水厂地基里的两具无名尸！”
陆燃能理解老猫的顾虑。将希望寄托在一块来历不明的晶核上，确实像是一场豪赌。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他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块由“观星者”文明打造的晶核，与“虚空结晶”乃至那个集市之下的“裂隙”有着某种本质的联系。这种联系，或许比任何凭证或引路人都更直接、更有效。
“我确定。”陆燃将晶核握在手中，感受着它与自己体内微弱灵能的那丝共鸣，以及指向城市中心的清晰悸动。“它和集市下面的东西是同源的，甚至可能是更高级的存在。我相信它的指引。”
老猫盯着陆燃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仿佛在评估他的决心和这块晶核的真实价值。最终，他啐了一口，骂道：“妈的，老子真是疯了，陪你们两个小娃娃玩这种要命的游戏！”
骂归骂，他还是迅速行动起来。“既然你坚持，那就赌一把！但准备工作不能省！”他走到武器架前，开始挑选装备。
“明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去。第七号净水厂那地方我熟，以前帮人处理过‘脏东西’。”老猫一边将一把改装过、枪管更短消音效果更好的脉冲手枪塞给陆燃，一边说道，“这把‘蜂鸟’后坐力小，适合近距离快速射击，能量电池给你备了三个满的，省着点用。”
他又拿出两件看起来像是普通工装服、但内衬嵌有薄薄合金片的防弹背心，“穿上，能挡一下流弹和破片。面具也戴上，集市里没人用真面目示人。”
接着是各种小工具：强光致盲手电、烟雾弹、高频声波驱散器（对某些听觉敏感的异种或改造体有效）、甚至还有几包高效止血粉和兴奋剂。
“记住，在集市里，低调是保命的第一法则。不要轻易惹事，但遇到麻烦，下手要狠，要快，不能有任何犹豫。那里没有法律，只有强弱和利益。”老猫絮絮叨叨地交代着注意事项，像个送孩子上战场的唠叨老爹，尽管他的方式依旧粗鲁。
陆燃默默地将所有装备检查穿戴好，将“蜂鸟”手枪插在腋下的枪套里，面具是一个毫无特色的纯白色无面罩，戴上后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既有对未知危险的紧张，也有一种即将揭开谜底的兴奋。
“我们怎么进去？直接拿着晶核晃进去？”陆燃问道。
“当然不是！”老猫瞪了他一眼，“那样跟举着‘我是肥羊快来抢’的牌子有什么区别？我们得伪装一下。”
他走到工作台前，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手持金属探测仪的设备，但经过了他的改装。“这是我特制的‘能量扰码器’，能模拟出低等级的、混乱的能量波动，类似于身上带着一块不稳定的‘虚空结晶’碎片。到时候你把它开着，握紧你的晶核，我会跟在你后面，装作你的保镖或者合伙人。希望能混过入口的检查。”
计划听起来很粗糙，漏洞百出，但在时间紧迫、缺乏正规渠道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了。
这一晚，陆燃几乎没有合眼。他反复熟悉着新到手的装备，在脑海中模拟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并继续用老猫提供的简陋器械进行着反应速度和近身格斗的强化训练。身体的疲惫被精神的高度紧张压制着，【价值裂瞳】在模拟对抗中变得更加敏锐，他甚至能隐约“看”到老猫攻击时肌肉纤维的瞬间发力状态，虽然还无法完全预判，但闪避的效率明显提高。
老猫则一直在主控台前忙碌，调取第七号净水厂的建筑结构图（那地方废弃已久，图纸残缺不全），监控着城市各处的动静，尤其是交易所和毒蛇帮的动向。气氛压抑而凝重。
第二天白天在煎熬中度过。当夜幕再次降临时，两人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老猫也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工装，脸上戴着一个恶鬼面具，背上背着一个装有望远镜和长程步枪的吉他盒（伪装）。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陆燃的装备，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
“小子，记住，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情况不对，别管我，自己想办法逃。冷烛那丫头……肯定也希望你能活着把事情做完。”
陆燃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上十一点，两人离开了隐藏在地下的安全屋，再次回到了破败的修车铺。老猫启动了一辆看起来快要散架、但引擎声却异常沉稳的旧式皮卡车，载着陆燃，驶入了星港市愈发深邃的夜色中。
第七号地下净水厂位于城市中心区边缘，靠近一条污染严重的河流。这里曾经是城市的命脉之一，但早在几十年前就因为技术落后和污染问题被废弃，巨大的厂区如今被铁丝网围住，如同一个被遗忘的钢铁巨兽，在夜色中投下狰狞的阴影。
老猫没有将车直接开到正门，而是在距离厂区还有一公里左右的一个废弃停车场停了下来。
“从这里步行过去。小心点，附近可能有暗哨。”老猫低声道。
两人下车，借着夜色和废弃建筑物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净水厂靠近。越靠近厂区，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类似臭氧和金属混合的怪异味道就越发明显，与之前在前哨站和裂隙附近闻到的气味十分相似。陆燃怀中的灵能晶核，悸动也变得越发清晰和急促。
果然来对地方了！
很快，他们看到了净水厂锈迹斑斑的大门。门口并没有人看守，但陆燃的【价值裂瞳】却看到大门周围的阴影里，隐藏着至少四个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红点——是自动感应武器或者埋伏的狙击手。
老猫打了个手势，示意陆燃跟上。他们没有走大门，而是绕到厂区侧面一处坍塌的围墙缺口。缺口处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物，但在垃圾后面，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被巧妙掩饰的洞口，似乎是某种地下管道的入口。
“这是条老路，知道的人不多。”老猫低声道，率先钻了进去。陆燃紧随其后。
管道内阴暗潮湿，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霉味。两人猫着腰前行了大约几百米，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和隐约的人声。
出口到了。
老猫示意陆燃开启那个“能量扰码器”。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响起，设备上的指示灯发出不稳定的红光。陆燃则紧紧握住怀中的灵能晶核，感受着它温润的能量波动，努力让其与扰码器模拟出的混乱波动混合在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管道出口。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地下蓄水池内部。池底已经干涸，但四周高达数十米的混凝土池壁上，布满了各种粗细不一的管道口和残破的金属爬梯。而此刻，这个本该死寂的空间，却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地下集市！
无数盏临时架起的、散发着各色光芒的灯具（有的甚至是漂浮的能量光球）将池底照亮。一个个简陋的摊位支棱起来，摊主们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沉默地展示着他们的“商品”——有闪烁着危险能量的奇异矿石，有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未知生物器官，有锈迹斑斑但明显是高科技产物的武器零件，甚至还有被关在笼子里、眼神麻木的人类或非人生物……
空气中混杂着各种奇怪的味道：香料、血腥、化学药剂、以及那股始终存在的、空间不稳定的臭氧味。形形色色的买家和卖家在摊位间穿梭，低声交谈，交易在阴影中快速完成。没有人喧哗，但那种压抑的、暗流涌动的危险气息，比任何吵闹都更让人心悸。
这就是暗流集市！
陆燃和老猫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在这里，奇装异怪和隐藏身份是常态。老猫示意陆燃跟紧他，两人混入了稀疏的人流中。
陆燃一边走，一边用【价值裂瞳】悄悄观察着周围。这里的人【价值评分】普遍不低，大多在20到50之间，而且很多人的能量波动十分怪异，显然并非普通人类。他甚至看到了几个身体部分呈现出明显机械改造痕迹的“赛博格”，以及一两个周身散发着冰冷寒气、疑似元素系异能者的存在。
危机四伏！
而就在这时，他怀中的灵能晶核，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强烈而急促的悸动！指向性明确地引向集市最深处、一个被更多粗大管道遮挡的阴暗角落！
那里，似乎有一个临时搭建的、比其他摊位都要大上几倍的帐篷，帐篷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高大、气息凶悍的守卫。帐篷本身，散发着一股让陆燃感到极其不适的、混乱而邪恶的能量波动——与之前遇到的怪物身上的气息同源，但更加强大和精纯！
虚空结晶！或者……更接近“基石”的东西，就在那个帐篷里！
陆燃的心跳骤然加速。目标近在眼前！
但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从不同的方向，落在了他和老猫的身上。他们的伪装，似乎并没有完全骗过所有人。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