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中午十二点。
陈锋已带着队员赶到约定地点附近。
为防意外,他特意让熊大山带两名队员去周边侦查,确认现场情况。
熊大山很快回来汇报,山下奉文只带了一个小队的日军在现场,且周边未发现任何埋伏。
直到这时,陈锋才放心带着队员走向约定位置。
火车道旁,山下奉文见陈锋手拎人头如约而至,当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现在对陈锋真的有点怕了。
万一这次交换谷寿夫人头的事再出岔子,寺内寿一很可能会取消他的晋升。
山下奉文快步走到陈锋跟前,手里攥着一份名册:“陈队长,30名军官、3000名士兵,一个不少。”
说完朝身后挥了挥手,“把车门全打开!”
守在车厢前的十几个日军士兵立刻上前,逐一拉开了一节节车厢的铁门。
车门拉开。
一群群身着晋绥军、川军、西北军、中央军各式军装的战俘们,纷纷往车厢里退缩。
少数几个胆子大的战俘,也只敢畏畏缩缩朝外面张望。
这些人,无一不是面黄肌瘦,形如枯槁。
川军老兵周老栓站在车厢边缘,看清外面站着的鬼子后,脸上露出一抹惨笑。
昨晚鬼子把他们往火车上赶时,他还以为鬼子要把他们拉去“集体处理”。
于是,不少人上了火车后,都悄悄做好了被杀的准备,没人敢抱有幻想。
此刻,其余车厢的战俘,也都透着一股死气。
不过,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陈锋等人。
“你们看,那是不是八路军?”
“是八路军没错,可他们怎么跟鬼子站在一起?”
“难不成,八路军要救我们?”
“别做梦了!八路军哪有这本事?说不定是鬼子伪装的,又想玩什么阴谋诡计!”
“就是!你看八路军才十来个人,鬼子却有一百多个,怎么可能是来救人的?”
一时间,车厢里议论声四起。
大多人满脸怀疑,没人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不远处,
山下奉文把名册递向陈锋,语气带着几分客气:“陈队长,请检查验收。”
陈锋接过名册快速扫过。
只见上面把每名战俘的籍贯、年龄、原隶属部队、军衔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人数也正好对得上。
“嗯,算你们识相。”
他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把手里的布包递了过去。
山下奉文双手接过,转身递给身后的士兵:“仔细检查。”
那名鬼子兵赶紧接过布包,蹲在地上打开,又掏出谷寿夫的照片反复比对,很快起身敬礼:“报告旅团长,确认是师团长阁下的首级!”
山下奉文微微颔首,看向陈锋问道:“陈队长,这些战俘您需要现在一一清点吗?”
陈锋摆了摆手:“不必了,等把他们带回驻地,我再仔细清查也不迟。”
“好,那就请带人走吧。”
山下奉文侧身让开道路。
陈锋手一挥,带着熊大山等人朝车厢走去。
在战俘们复杂又警惕的目光中,他走到正中间的车厢前停下,大声喊道:“各部队的弟兄们,别害怕!我叫陈锋,我们是八路军386旅新一团的人!”
“这次,我用鬼子第六师团长谷寿夫的人头,把你们从战俘营里换了出来。”
“从现在起,你们安全了!”
陈锋的话音刚落。
整列车厢的战俘们,瞬间一片哗然。
“长……长官,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八路军同志,你们真的是来救俺们的吗?”
“真的太好了,我们不用死了,我们得救了。”
“我就说八路军是来救我们的,你们偏不信。”
“老天爷,怎么可能?”
“我不是在做梦吧?”
战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却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下车。
因为那些一百多鬼子还没走。
陈锋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后,再次大声喊道:“各部队的兄弟们,我们真的是来救你们的,你们放心大胆下车吧。”
车厢里的骚动渐渐平息。
“怕什么,都下去。”
一些胆子大的人,率先从车上下来。
有人带头,其余的人也纷纷跳了下来。
一些手脚不方便的人,也在战友的帮助下挪下了车厢。
陈锋挥了挥手,示意熊大山几人把战俘们带到远离铁路的区域。
紧接着,山下奉文命令鬼子们上车重新关好车门。
几声火车的鸣笛后。
火车带着山下奉文和鬼子们全部离开。
到此刻,那些战俘们才终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有个穿西北军灰绿军装的小兵,突然哇地哭了出来:“呜呜呜……俺以为再也见不到俺娘了!”
他一哭,像打开了所有人的情绪闸门。
有人望着头顶的太阳拼命喊叫。
有人摸着自己的伤口,骂鬼子的狠毒。
有人抱着自己的战友,又是蹦又是跳。
所有战俘们,都在狠狠发泄心里的激动,和劫后余生的喜悦心情。
这时,一名晋绥军上校军官,走到陈锋跟前,立正敬礼,“长官,请问你们打算怎么安置我们?”
此人名张树桢,晋绥军第19军72师416团团长。
八月份,他奉命率部在井径关阻击日军。
后阵地被日军攻占,他和数十名战士被日军包围。
张树桢宁死不降,率残兵与敌展开白刃血战。
最终,他重伤后被鬼子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