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
书林轻轻摇头,
“感情禁不起这样磋磨。我不想等到哪天,我们俩因为你家人反目,连最初的好都忘了。
那晚我在暖阁、在花房、在休息室,我咬着舌尖等你,可最后也没等到你。
我知道你或许有苦衷,可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你有你的牵绊。
所幸最后,周市长来的及时,我和吴克瑞并没有发生什么,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所以呢?” 贺一鸣的声音发颤。
“如果你希望家庭和睦的话,我们… 分… 手吧。”
一句话没说完,书林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却仍撑着说完,
“我不是逼你选,是我自己选了退。
贺家的日子我过不来,也不想勉强自己去适应。
我想要的,是两个人站在一块儿,不用谁看谁脸色,不用谁为了谁委曲求全。
可这些,你给不了我,不是你不愿,是你身不由己。”
贺一鸣看着这样的书林,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轻轻替书林拭去泪珠,直到书林缓过来,他才小声说道:“能告诉我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书林把装着录音的U盘给了贺一鸣,录音剪掉了最后周曼的话,只保留到吴克瑞说给书林下药的部分。
“听完录音,你的做法就是你的选择。
你可以选择交给警方,也可以选择当没看到。
我不会再拿这份录音做什么了,这份录音的处置权全权交给你。”
贺一鸣红了眼,
“书林,你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我去跟我妈说,我一定让吴家给你一个交代,直到你满意为止。
你别退,好不好?”
“贺一鸣,这不是时间的事。”
书林轻声道,
“就算这次的事解决了,那些藏在暗处的隔阂还在。
我不想以后的日子里,每次吵架都翻出这些事,好像是我逼着你跟家里决裂,好像我欠了你什么。”
她站起身:
“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茶馆里的檀香混着茶气,闷得人发慌,她得赶紧出去透透气。
贺一鸣坐在原地,看着桌上那杯没动过的茶,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他知道书林说的是实话,可他舍不得。
他不想失去书林,可是在他执意从军那年,已经让母亲大病过一次,要了她半条命。
他大概猜到了那晚吴克瑞对书林的不大尊重。
吴家三代单传,要是把这份录音交给警局,毁了吴家的名声,那就是往他妈心口上捅刀子。
虽然,他杀了吴克瑞地心都有,但是想到母亲,想到姥姥,对付吴家的事他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他也想问问为什么周时济会来,但是想到他那未接的两通电话,想到周时济没来的万一,他就无法开口。
书林走出茶馆,一眼就看到了茶馆门口等候的司机。
书林知道这是不回去不行了。
司机立刻小跑过去路边拉开车门:“卫小姐,您谈完了?”
“嗯。” 书林应了声,弯腰上了车,心里却仍在盘算着,等下路过哪处能先找个酒店落脚,总不能真一直赖在周时济那里。
而周时济的公寓里,书林刚走,周时济接到了周曼的电话。
周曼在那头叹了口气:“时济,我婆婆要带吴太太去拜访伯母,你要不要……”
“不用,” 周时济打断她,“我妈心里有数。”
末了,还破天荒地加了句“谢谢姐”。
周曼都有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恍惚。
周家老宅的雕花木门刚打开,就见贺母领着吴太太还有周曼站在门口,司机手里拎着满满当当的礼盒,鎏金包装晃得人眼晕。
王姨刚要开口,贺母就笑着往里走,语气热络得有些刻意:“佩玲在家吗?曼曼说好久没来看她,今天正好跟曼曼一起过来蹭杯茶。”
“贺夫人您先喝茶,夫人昨天睡得晚,不知起了没,我叫人去请她。”王姨说着场面话。
龙佩玲正在书房翻着古籍,家里的帮佣小钟早在贺母进门时就接到了王姨的眼神,小跑过来把贺母的话学了一遍。
龙佩玲闻言缓缓抬眼,放下手中的玉柄放大镜,暗自忖度,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入客厅时,龙佩玲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心里却在看到那堆礼盒时翻了个白眼。
“稀客啊,” 她抬手示意王姨倒茶,“快坐,刚得的新茶,正好尝尝。”
贺母再次坐下,顺手把描金漆盒往茶几中间推了推,开门见山:
“佩玲,咱们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个事,你家时济,最近是不是跟一个叫卫书林的姑娘走得挺近?”
吴太太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点委屈:
“周夫人,您是不知道,这姑娘可太会来事了!
前段时间跟我们家克瑞闹了点误会,转头就找周公子帮忙。
周公子身份尊贵,别被这种有心计的姑娘缠上,影响了声誉。”
贺母跟着点头:
“可不是嘛!那卫书林摸样标致,野心也不小,到处攀关系。
跟我们家一鸣处对象,我没少劝一鸣跟她断了,可他就是不听!
现在倒好,还把你家时济也卷进来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时济抢了一鸣的对象呢!”
两人一唱一和,像个攀附权贵的 “心机女”。
这要是哪家拎不清的家长,被她们撺掇的,非要信了她们的邪不可!
龙佩玲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拨弄着杯盖,始终没插话,只偶尔 “嗯” 一声。
像是听得认真,眼底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曾任外交部发言人的她,最擅长从别人的话里抓漏洞,此刻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两人说得口干舌燥,龙佩玲才慢悠悠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
“哦?还有这种事?我倒没听说过。
不过说起来,时济向来不喜欢管闲事,除非是…实在看不过去。
这其中该不会是有什么内情吧?”
贺母脸色微变,强撑着笑道:“哪能啊!我们就是怕时济被蒙在鼓里…”
“蒙不蒙得,时济自己心里有数。”
龙佩玲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余光扫过贺母,
“再说了,那姑娘跟一鸣处对象,跟谁来往也是她的自由。
时济去接人没用什么下作的手段吧?
一鸣要是在意,怎么没把人看好?
现在倒让你们来操心?
传出去,别人还以为贺家连自家小辈的感情事都管不好,要靠旁人说三道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