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门的少年们终于让开道路,魏珩陪着娇娇往正堂去。
正堂里红绸悬顶,烛火通明,范家祖父范老爷子与祖母范老夫人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福慧与范良瀚站在左侧,郦娘子和几位姨母则立在旁侧,神色都带着几分郑重。
“该拜别祖父母了。” 福慧轻声提醒,扶着娇娇走到堂中蒲团前。
娇娇深吸一口气,对着上首的范老爷子与范老夫人跪下,膝盖触到铺着锦缎的蒲团。
她缓缓磕了三个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祖父,祖母,孙女今日出嫁,往后不能常伴左右,你们要保重身体。”
范老爷子先伸手扶她,力道稳重:“好孩子,到了魏家别拘束,要是受了委屈,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回来。”
范老夫人跟着递过一个锦盒,里面是范家传下来的羊脂玉坠,玉色温润:“戴着这个,就像祖父祖母在你身边护着你一样,岁岁都平安。”
娇娇接过玉坠,贴身收好,又转向左侧的范良瀚与福慧,再次跪下,磕了一个头:“爹,娘,女儿不孝,往后不能给你们捶背、陪你们说话了。”
范良瀚别过脸,擦了擦眼角,再转回来时,声音已有些哑:“到了魏家好好过日子,想家了就派人送信,爹去接你。”
福慧一把抱住她,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手里的手帕紧紧攥在娇娇掌心:“这帕子娘给你绣了平安纹,想娘了就看看,受了委屈别憋着,娘永远听你说。”
郦娘子和几位姨母围过来,寿华叮嘱她 “常回来看我们”,康宁让她 “照顾好自己”,满室的牵挂,都裹在这暖融融的氛围里。
跨火盆、过马鞍的环节顺顺利利,魏珩始终扶着娇娇,没让她受半分颠簸。
彩轿到魏府时,门前早已挤满了宾客,红绸高悬,戏台开唱,演的是杂剧《王魁负桂英》的片段,热闹得能掀翻屋顶。
拜堂时,司仪的声音洪亮:“一拜天地 ——”
娇娇和魏珩并肩跪下,对着门外的春阳拜了一拜,风里带着蔷薇的甜香。
“二拜高堂 ——” 对着魏家老夫人和长辈,魏珩悄悄偏头,轻声问:“累不累?若累了,我跟母亲说一声,先回房歇着。”
娇娇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笑;“夫妻对拜 ——” 两人转身相对,他看着她眼里的自己,轻声说:“往后余生,魏珩定不负娇娇。”
礼成后,娇娇被送入洞房。丫鬟们卸了她的凤钗,摘了红盖头,端来合卺酒。
酒壶是银质的,刻着 “偕老” 二字,酒杯是汝窑青瓷杯,酒液泛着浅红,是魏珩特意酿的青梅酒。
魏珩走进来,接过酒杯,递了一杯给她:“这酒我从认识你那年就开始存,想着成婚时跟你一起喝,今日终于如愿了。”
两人手臂相缠,把酒饮尽,酒液清甜,暖了喉咙,也暖了彼此的心。
他坐在她身边,拿起桌上寿华送的《蔷薇戏蝶图》,笑着说:“往后我们在府里也种一丛蔷薇,再辟个小园种上兰花,像你院子一样,晨起可以摘朵蔷薇插发间,午后跟我一起赏兰读诗。”
娇娇看着他眼里的暖意,轻轻 “嗯” 了一声,伸手攥住他的手。
这双手,会陪她走过往后的岁岁年年,从春到冬,从青丝到白发。
火跳得急了些,把帐幔上的并蒂莲映得发颤,连空气里都裹着股绷得紧的暖。
魏珩刚把《蔷薇戏蝶图》扫到妆台角落,指节还在发紧,方才攥着她的手时太用力,此刻松开些,却又舍不得完全放,指尖还勾着她的指缝,像怕人跑了似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唇上,那处沾了点胭脂,在烛火下泛着浅红,软得像刚摘的蔷薇花瓣。
魏珩喉结滚了滚,慢慢俯身,气息先扫过她的眉梢,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抖。
他先试探着,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见她没躲,只是眼睫颤得更厉害,才敢再近半分。
“娇娇……” 他声音哑得厉害,指尖轻轻抚上她的后颈,指腹蹭过她细腻的皮肤,带着点薄汗的热。
没等她回应,他已经扣着她的颈,慢慢覆上她的唇。
那吻很轻,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他藏了太久的急。
他克制着没敢深探,只轻轻碰了碰,就想退开,怕吓着她。
可娇娇的指尖突然攥住了他的衣襟,那点力道像给了他准信,魏珩的呼吸猛地重了。
又贴回去,这次带了点不容错辨的急切,唇齿间还留着青梅酒的甜,混着她发间的香,漫得满心里都是。
他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的脸颊,擦去蹭开的一点胭脂,动作软得怕碰碎她,可扣着她后颈的手却没松,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得更紧。
烛火 “噼啪” 爆了个烛花,帐幔的影子晃在两人身上,魏珩才慢慢退开些,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缠:“没吓着你吧?”
娇娇的耳尖红得要滴血,垂着眼不敢看他,却轻轻摇了摇头,指尖还没松开他的衣襟。
魏珩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又低头,在她唇角轻轻啄了一下,像偷食的雀,带着点得逞的软:“往后…… 我想常这么待你。”
魏珩啄完她唇角,没急着退开,鼻尖轻轻蹭过她的鼻尖,像小兽般撒娇似的,蹭得她鼻间泛痒,连呼吸都跟着轻颤。
他扣着她后颈的手慢慢松了些,指腹却没离开,仍贴着她颈后细腻的皮肤,从耳后到颈窝,轻轻打了个圈,动作慢得像在描摹一件稀世的宝贝。
娇娇的指尖攥着他的衣襟,布料被捏出细小的褶皱,却悄悄往他身前又靠了靠,额头抵着他的下巴,眼睫垂得更低,连耳尖的红都漫到了脖颈。
魏珩喉间溢出低低的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到她身上,他另一只手伸过来。
拢了拢她散在肩后的发丝,指尖勾住一缕,轻轻绕在指上,又慢慢松开,看着那缕发滑回她肩头,落在两人相贴的衣襟间。
烛火又“噼啪”爆了个烛花,帐幔的影子晃在他们身上,把彼此的轮廓叠得愈发近。
魏珩的呼吸落在她的发顶,带着点温热的痒,他微微偏头,唇瓣轻轻擦过她的发梢,而扣在她颈后的手,又轻轻收了收。把人抱得更紧了些,像要把这刻的暖,都揉进彼此的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