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爹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该分就分、该散就散,不想我跟周静一再有瓜葛。我妈的观点要温和一点,说是两个娃娃情投意合的,而且姑娘本身不错,还是可以处下去的。
老妈强调说,我是要跟周静一过日子,又不是她老妈。
“跟小周过,难道还不等于跟她妈一起过?”我老爹气不过就说,只怕要是我和周静一真的结婚了,她老妈就会立马搬过来跟我们住在一起的,到时候我家两个老的进城,可能要住宾馆哦。
我父亲估计是电视看多了,现在电视上不都在宣传嘛。说是生男生女很重要,男娃长大之后指望不上,要么成为祖国的儿子,要么成为丈母娘的儿子,女娃才顾家。
只生女娃好。
“家风家教是有传承的,从小细节上是可以看得出的。”我老爹说,教养这东西一天两天看不出,半年一年就会清清楚楚。第一次见面,周静一家那些人接人待物的礼数就不计较了,毕竟我家条件不行才让人看不起。但是那些亲戚初次见面就能提出过分的要求,让人感觉到害怕。
“你要记住了,别人但凡来求你办的事,都不是正经事。”我老爹教育我说,正经事都是正常办,只有不正经的事才需要权力支撑办,作为一县的公安局副局长,手中掌握的是公平正义,优亲厚友的事不是不能做,但是那得在同等条件下,不然就要坚决拒绝掉。
能够让我爹这样古板的一个人说出这种话,也算是他的“开明时刻”了。
“忘记给你报告,我又有新的任务。”我跟我老爹说,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没来得及跟您老人家说,县里派我到雪冻镇去任派出所所长,同时还兼任树林村的第一书记,可能后天就赴任去了。
“你的副局长被你整脱了?”听到我变成派出所长,我父亲顿时就一惊,说好好副局长没得了,当啥子所长和村支书哦,简直是越混越回去了。他还逼问我说,是不是我犯了什么错误,被组织给免了。
“没免,兼任,搞一年。”见到我父亲有点激动,我连忙给他解释,说这个只是一个临时的任务,搞完就回来。
“也好,也好。”我父亲连忙让我妈倒了一杯水,喝两口压压惊,他警告我说,以后说话要一次性说清楚,千万不要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
这有啥一惊一乍的,无非是老头子你是个官迷罢了。再说了,你老人家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我哪有时间解释?
说完大致的事情,父母亲就回房间休息,我好好洗了个澡,洗掉一身的烟酒菜的味道,才钻进房间跟周静一聊天起来。
周静一在微信里给我说,她家那些亲戚一直打牌到凌晨十二点才散场。正当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又收到她的信息。她跟我说,她母亲跟她住在一起,现在正在给她做思想工作,劝她和我分手。
周静一让我放心,说是天崩地裂都不会跟我分手,要永远在一起。
从结果上来说,此次的见面宴,彻头彻尾都是失败的,两边的家长相看两相厌,处不到一起去。
一点多的时候我醒来一趟,给周静一发了条信息,她说还在聊,三点多的时候我再次醒来,看到她给两点半的时候给我发得有条信息,说睡觉了。
所以我也就放心了,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两个都会遵从内心,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就算是得不到家长的祝福,那又如何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出发前往青龙县,平地村制毒贩毒案件已经取得重大突破,需要我去安排部署后期的一些事情。
杨超然、甘小兵带着赵猛等人,已经在青龙县待了一段时间。总体来说,目前案件已经基本审理结束,主要是等部督批准下来之后,再决定下一步是全面打击还是分支开展活动,对此我跟方轻源是有沟通过的,案件要继续打,毕竟在州局的考核之中,打击数是一个重要的指标,千万不能停下来,影响邛山县局在州的考核指标。
这一年,我们是要冲击南东公安第一方阵的。
工作安排其实很简单,按部就班就行,我让杨超然回县局主持禁毒大队的工作,甘小兵和赵猛继续留在青龙办案,一直到送检之后再回来。
对此,甘小兵抗议无数,他说要是真的按照我的安排落实的话,估计是三个月都回不了家的,杨紫嫣估摸都该换了男朋友,给他头上染一个绿油油的大草原。
“得了吧你。”对于甘小兵的抱怨,我是知道的。这小子嘴巴就跟方轻源一样碎,什么都念叨、什么都敢说,让他驻扎在青龙县办案,又不是把他的脚钉起,想在驻点就驻点、想回家就回家,难道不比天天窝在一起好吗?
再说了,小别胜新婚嘛。
也不晓得是谁走漏了消息,我到青龙县出差的事情被他们县公安局知道了,还没有等我散会,青龙县公安局长王长军就闯进会议室,笑嘻嘻地端坐在会议桌的另一端,害得我会议都开不成。
王长军是从州公安局警保处处长下派到青龙县的,大家都知道,警保处长铁定是局长的左膀右臂,以往水云天局长出差的时候,跟着的往往武松、王长军我们三个,所以我和王长军的关系可以说是好得尿到一个裤子里去。
“什么都不说,分一个线索给我们。”借人地盘办案,消息肯定就会守不住,王长军已经知道,邛山县公安局禁毒大队打下了一个窝点,而且这个窝点的垮塌还派生了无数的线索。王长军的想法是,这一大块肥肉,不能让邛山独美。
这已经不是“平地跌倒、超然吃饱”的事了,而是要做到“平地跌倒、南东吃饱”。
“十箱酒、五百张门票。”听到王长军这样一说,我顿时就乐了。就回答他说,好啊好啊,现在正梳理线索呢,也不晓得有没有多余的,不过张局长真要诚心的话,那就给我们十箱青酒、五百张青龙洞的门票啊。
说实话,我这虽然是狮子大开口,可是也确实是铁的需求。每年有那么多领导下来检查、有那么多的同行过来办案,吃吃喝喝、走走看看,方方面面都要花钱,在上级收紧政策口袋的大前提下,这些东西处理起来还真麻烦。
青龙县的青酒以“喝杯青酒、交个朋友”名扬四海,送我们一点不过分吧,他们青龙洞的门票本来就是县里自己印的,送我们就等于送几张纸而已。
“老弟,你变坏了啊。”王长军听我这样一说,顿时就被气乐了。他自嘲说,坑蒙拐骗的事情,是他王长军的专利啊,整个南东公安,他说第二没有人敢抢第一嘛,现在居然被一杠子敲到头上,这算怎么回事?
我看得出,王长军只是嚷得凶,但是并没有肉疼的感觉,当时我就有点后悔,这一杠子敲轻了啊。
江湖路漫漫,我还不够厚黑油滑,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啊。
所以,在晚上王长军带着我吃过大块鸡之后,两个人叫了一艘船夜游青龙时,我试探着跟他说,能不能加点料?
“一百箱酒、五千张票。”王长军大着个舌头跟我说,都是国家的资源,多给我一点又算什么,给谁不是给呢,为什么不给自家兄弟?
不过,除了给线索之外,我还得帮他做一件事情。
果然,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