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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雨总带着股钻心的凉,不是夏天那种泼洒的暴烈,而是像无数根细针,顺着衣领、袖口往里钻,扎得人皮肤发紧。我裹紧风衣,看着雨点敲在老式居民楼的玻璃窗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节奏均匀得诡异,像谁在用指甲盖轻轻叩门,一下,又一下,敲在人心坎上。

秦小鱼站在我身边,伞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她的指尖在伞柄上轻轻摩挲着,那是根磨得发亮的檀木柄,据说是她奶奶留下的老物件。“这种老楼,隔音差,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整栋楼都能听见。”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雨幕过滤得有些闷,“李桑写悬疑小说时,会不会就听着这声音构思情节?”

我没接话,注意力被楼道里飘来的气味吸引——消毒水的刺鼻味混着雨水的腥气,还有点若有若无的墨香,像是从李桑家漏出来的。警车停在楼下,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雨幕,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光影,把“和平里三栋”的铁牌照得忽明忽暗。

“秦侦探,你们可来了。”张警官从楼道里迎出来,他的雨衣还在往下滴水,帽檐上挂着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进衣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地搓着手,掌心的汗混着雨水,亮晶晶的。“情况有点邪门,李桑倒在电话旁边,手里还攥着支铅笔,旁边那张纸上的数字,我们查了半天,愣是没看出名堂。”

他掀开警戒线,线绳上的水珠弹落在我手背上,冰凉刺骨。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我们的脚步声惊动了它,昏黄的光“啪”地亮起来,照亮了墙上斑驳的墙皮和贴满的小广告,有一张“疏通下水道”的广告被雨水泡得发胀,字迹模糊成一团蓝黑色,像块没擦干净的血迹。

李桑家在三楼,门虚掩着,法医和技术人员正进进出出,鞋底带进来的泥水在地板上拖出歪歪扭扭的痕迹。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一股更浓的气味涌了上来——除了消毒水和雨水,还有咖啡的焦香,以及羊毛衫被汗水浸湿后的淡淡酸味。

这间书房比我想象的要小,靠墙的书架顶到了天花板,塞满了书,连缝隙里都插着笔记本和各式老物件:铜制的指南针、缺了角的算盘、还有个老式的打字机,键盘上的字母都磨平了。书桌上堆满了书稿,摊开的那本上,字迹密密麻麻,墨水在纸页边缘晕开,像片小小的墨云。

整个屋子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声音格外清晰,指针指向下午三点十七分,长短针像两把交叉的刀,悬在表盘中央,像是凝固了时间。

李桑就倒在书桌旁的地毯上,那是块深棕色的羊毛毯,边缘已经起了球。他的脸色苍白得像张宣纸,嘴唇泛着青紫色,像是被冻着了,双目紧闭,眼窝陷得很深,颧骨突兀地立着。最让人揪心的是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形成一道深深的竖纹,像是在昏迷中还在思考什么难题,连痛苦都没能让他松开这道褶皱。

他穿着件灰色的羊毛衫,袖口沾着点墨水,是那种深蓝色的钢笔水,已经干了,结成硬硬的小块。右手蜷在胸口,食指的指腹上有块淡淡的红痕,形状不规则,像是被笔尖硌出来的,还带着点铅笔灰的黑色。

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放着一部墨绿色的老式旋转拨号电话,塑料机身已经泛黄,边角处有明显的磨损,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听筒歪歪扭扭地挂在机身上,电话线从底座拖出来,像条僵硬的蛇,盘在地毯上,线皮有几处开裂,露出里面的铜丝。

“初步判断是被人下了安眠药,剂量不小,但好在发现及时,没危及生命,已经送医院了。”张警官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这间屋子的安静,他指着书桌上的一杯咖啡,杯子是白色的骨瓷杯,边缘有圈金色的花纹,已经磨得快看不见了,“法医初步检测,咖啡里有安眠药成分。发现人是他的助理小林,说是来送稿子,敲门没人应,推门进来就看到这情景,吓得腿都软了。”

秦小鱼戴上手套,蹲下身时,风衣的下摆轻轻扫过地毯,带起一点细小的灰尘。她的动作很慢,像在拆解一件精密的仪器,先是检查李桑的手指,指尖在那道红痕上停留了片刻,又翻看他的袖口,最后把目光落在那部老式电话上。

她轻轻拿起听筒,塑料外壳有些发烫,不是人体的温度,像是长时间被阳光晒过,又或者……刚被人握过不久。“电话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查了吗?”她的声音很轻,怕吹散了什么似的。

“查了,”张警官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打印单,纸边有点卷,“最后一次是中午十二点零三分,打给‘快乐披萨’的外卖平台,订了份至尊披萨,加双份芝士。除此之外,今天没别的通话记录,早上十点他给出版社打过电话,确认下周的签售会。”

我则把目光落在了那张纸上。纸是李桑常用的稿纸,米黄色的,带着细小的纹路,边缘有些卷曲,像是被水浸过。上面用铅笔写着两串数字,字迹有些潦草,笔锋却很用力,最后一笔都拖得很长,几乎要把纸戳破:“,”。数字后面还有个没写完的句号,只是一个小小的墨点,孤零零地悬在纸边。

“这是什么意思?”我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证物袋里的纸,对着光看了看,纸张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像是电话号码,又不太对,咱们这儿的手机号是十一位,固定电话也没有这么短的。”

秦小鱼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她的影子落在摊开的书稿上,正好遮住“密码”两个字。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纸页,那里的字迹比别处更深,显然写的时候格外用力,最后一句是“密码就藏在最熟悉的地方”。她的指尖在“熟悉”两个字上顿了顿,忽然抬头,眼神亮了亮,像两滴落进墨里的清水:“最熟悉的地方……对他来说,什么地方最熟悉?”

“书房?”张警官猜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自己的大腿,发出“咚咚”的轻响,“他几乎天天待在这儿,有时候能待一整天,连饭都是让助理送上来的。”

“不对,”秦小鱼摇头,目光重新落回那部老式电话上,拨号盘上的数字“5”已经磨得快看不清了,露出底下的白色塑料,“是这个。我以前采访过他,他说写悬疑小说时,总觉得老式电话的拨号盘是最经典的密码载体,‘旋转的数字里藏着打不开的门’,这是他当时说的话。”

她走到电话旁,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转动拨号盘。拨号盘转动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齿轮在咬合,又像是老旧的钟表在走动,带着种年代久远的厚重感。“你看,老式电话的拨号盘上,每个数字都对应着字母,这是以前国际通用的编码方式,比如1对应空,2对应Abc,3对应dEF……”

我顺着她的话想下去,脑子里像有根弦突然搭上了,嗡嗡作响:“你是说,这两串数字对应的是字母?用拨号盘的字母表来解密?”

“试试就知道了。”秦小鱼从书桌上拿起一张便签纸和一支笔——那是支黑色的水笔,笔帽上还印着出版社的logo,她一边转动拨号盘,一边记录,“第一串是。1对应空,3对应dEF,4对应GhI,5对应JKL,6对应mNo,7对应pqRS,8对应tUV,9对应wxYZ。”

她在纸上写下对应的字母组,字迹清秀,和李桑的狂放截然不同:“(空)、dEF、GhI、JKL、mNo、pqRS、tUV、wxYZ”。

“第二串是。1对应空,4对应GhI,7对应pqRS,8对应tUV,9对应wxYZ。”对应的字母组是:“(空)、GhI、pqRS、tUV、wxYZ”。

“这怎么组合啊?”我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母,头都大了,光第一串数字就对应着七个字母组,每个组里至少有三个字母,组合起来有上百种可能,“会不会是单词缩写?或者拼音首字母?”

秦小鱼却没着急,她盯着拨号盘上的数字,指尖在“3”和“4”的位置轻轻点了点,塑料拨号盘被她按出轻微的凹陷。“你看,拨号盘上的数字排列是有规律的,3在dEF的中间,4在GhI的中间,如果只取每个数字对应的字母组里的中间字母呢?这是李桑常用的手法,他总说‘中间的才是最关键的’。”

我顺着她的思路试了试,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3对应的dEF,三个字母依次是d、E、F,中间字母是E;4对应的GhI,中间是h;5对应的JKL,中间是K;6对应的mNo,中间是N;7对应的pqRS,四个字母,中间两个是q和R,取后面那个R;8对应的tUV,中间是U;9对应的wxYZ,中间两个是x和Y,取前面那个x。第一串去掉1,取中间字母就是E、h、K、N、R、U、x——这拼不成词啊,连起来是EhKNRUx,既不是英文也不是拼音。”

秦小鱼摇摇头,把便签纸翻了个面,又换了个思路:“或许不是中间字母,而是每个数字对应的字母组里,第一个字母?他有时候也喜欢用‘从头开始’的隐喻。”

“3对应d,4对应G,5对应J,6对应m,7对应p,8对应t,9对应w。连起来是dGJmptw,还是不对。”我把笔放下,有点泄气,“会不会不是字母?是笔画?比如每个数字有几画,对应汉字的笔画数?”

张警官在一旁看得着急,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想抽支烟,又想起这是案发现场,只好又塞回去,手指在烟盒上捏出几道褶子:“或者是乐谱?1到9对应音符?李桑不是喜欢听古典乐吗,他书房里放着那么多黑胶唱片。”

秦小鱼没说话,她拿起那部老式电话,将听筒贴在耳边,手指轻轻拨动拨号盘,听着里面传来的“滴滴”声。那声音很轻微,像昆虫振翅,却带着规律的节奏。“老式电话拨号时,每个数字对应不同的脉冲,1是1次,2是2次,直到0是10次。但这两串数字太长,有8个数字,换算成脉冲会是1+3+4+5+6+7+8+9=43次,不太可能是脉冲密码,太复杂了。”

她放下听筒,目光落在李桑的手稿上,那句“密码就藏在最熟悉的地方”再次映入眼帘,墨迹因为纸张的褶皱有些晕开,像朵模糊的花。“最熟悉的……除了电话本身,还有他的生活习惯。我记得他的采访里说过,写密码时,总喜欢用自己的名字做参照,比如他的笔名‘李桑’,首字母是LS,他觉得这是‘最不会出错的坐标’。”

“LS?”我心里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冒了出来,“第二串数字,如果取每个字母组里的特定字母,会不会拼出LS?”

“,1是空,4对应GhI,7对应pqRS,8对应tUV,9对应wxYZ。L在哪个字母组里?”秦小鱼的手指在拨号盘上滑动,指甲盖轻轻磕在塑料上,发出“笃笃”的轻响,“5对应JKL,L是第三个字母,但第二串数字里没有5,所以不对。”

“那第一串呢?里有5,5对应JKL,L是第三个字母。”我指着纸,心跳有点快,“如果第一串取5对应的L,第二串……”

“第二串,4对应GhI,h是第二个字母。”秦小鱼的眼睛突然亮了,像是被雨水洗过的星星,“里的4,取h;里的5,取L——合起来就是hL!”

“hL?”张警官皱起眉,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着这两个字母,笔尖划破了纸页,“这是什么意思?名字缩写?还是某个地方的代号?”

“查一下李桑的社交关系,有没有人名字缩写是hL的,尤其是近期有过冲突的。”秦小鱼的语气肯定了许多,她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重合在一起。

张警官立刻拿起对讲机,声音急促地安排着:“查李桑近半年的通讯记录和社交媒体互动,重点找名字缩写是hL的人,尤其是有版权纠纷或者私人恩怨的!”

对讲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夹杂着警员的回应。等待的时间里,书房里的安静显得格外漫长,只有雨点敲玻璃的声音和挂钟的滴答声,像是在进行一场永无止境的对话。

秦小鱼走到书架前,手指划过书脊,那些书大多是密码学和悬疑小说,有本《爱伦·坡悬疑故事集》的扉页露在外面,上面有李桑的签名,日期是十年前。她忽然停在第三层,那里摆满了密码学相关的书籍,其中一本《电话密码史》的书脊上,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黄色的,边角已经卷了,上面是李桑的字迹,龙飞凤舞:“简则易明,繁则易惑”。

“他在提醒我们,密码应该很简单。”秦小鱼指着便签,语气里带着点赞叹,“李桑的风格就是这样,看似复杂的谜题,答案往往藏在最直白的地方。hL是最简单的缩写,而我们知道,李狐狸的名字正好符合——他的本名是李辉,笔名李狐狸,‘狐狸’的首字母是hL。”

我想起这个名字,心里豁然开朗。李狐狸是个刚出道的年轻作家,三个月前被读者扒出他的成名作《暗夜密码》大量抄袭李桑的旧作《数字迷宫》,连核心的密码设定都几乎一样。李桑当时气得发了条长微博,说要追究到底,两人在网上吵得沸沸扬扬,李狐狸还发过私信威胁李桑,说“让你再也写不了字”。

“他有动机!”我肯定地说,“如果李桑起诉成功,李狐狸不仅要赔钱,写作生涯也基本完了,他完全可能铤而走险。”

秦小鱼却没立刻下结论,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杯剩下的咖啡,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已经干了,留下淡淡的水痕。“咖啡是李桑自己泡的,还是客人带来的?”

“小林说,李桑有下午三点喝咖啡的习惯,都是自己手冲的,用的是哥伦比亚的豆子。”张警官回忆着,“法医说,安眠药是粉末状的,混在咖啡里完全看不出来,应该是趁李桑不注意时加进去的。”

“那李狐狸中午来过?”我看向电话,“披萨是十二点订的,会不会是他以送披萨为借口进来的?”

“不可能,”张警官摇头,“披萨店的外卖员说,是他亲自送上去的,开门的是李桑本人,当时屋里没别人。”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警员的声音,带着点兴奋:“张队,查到了!李桑最近因为版权问题和三个人有过激烈冲突,除了李狐狸(hL),还有秦海璐(qhL)和王连丹(wLd)。秦海璐是他的前助理,因为稿费纠纷吵过架;王连丹是个出版商,欠了李桑一笔版税没给。”

“秦海璐的缩写是qhL,多了个q,王连丹是wLd,完全不搭边。”我排除了后两个,“肯定是李狐狸!”

秦小鱼却拿起那两串数字,对着光仔细看,忽然说:“你们看,第一串数字,后面的数字是连续的,3到9,中间没断;第二串,4、7、8、9也是连续的,像是在拨号盘上画了个圈。”她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简易的拨号盘,数字排列是3x3的格子:

“你看,3在右上角,4在左中,5在中间,6在右中,7在左下,8在中下,9在右下。。秦小鱼的笔尖在纸上画出的拨号盘格子里游走,墨色的线条在米黄稿纸上留下清晰的痕迹。她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尖,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仿佛能从笔杆的纹路里摸出线索似的。“,从1开始,接着是3,然后4、5、6、7、8、9……你们发现没有,这些数字在拨号盘上连起来,像个缺了左下角的方框。”

她的指尖点过纸上的数字:“1在左上角,3跳到右上角,接着往下走4(左中)、5(中)、6(右中),再往下7(左下)、8(中下)、9(右下)——就像用线把拨号盘的边缘串了一圈,唯独漏了左下角的*键位置。”

我凑近看,果然像个不完整的方框,线条在纸上微微颤抖,那是秦小鱼的手在用力。“这形状……像不像李桑书房的窗户?”我忽然想起刚进门时瞥见的那扇窗,老式的木框窗,左下角玻璃有块裂纹,是去年冬天冻裂的,他一直没换,说“留着提醒自己别犯同样的错”。

秦小鱼的眼睛亮了亮,像两滴滚落在墨上的清水:“你这么一说……还真像。他总说‘窗户是屋子的眼睛’,那这漏了的左下角,会不会就是那道裂纹的位置?”她忽然转身走向窗户,雨还在下,玻璃上的水痕蜿蜒而下,正好在左下角聚成一小滩,像滴没擦干净的泪。

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在裂纹处轻轻敲了敲,玻璃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如果这串数字是在指向窗户,那第二串呢?”她又看向纸,“1在左上角,4在左中,7在左下,8在中下,9在右下——这串连起来像条斜线,从左上角斜切到右下角,正好穿过窗户中间的插销位置。”

张警官在一旁听得直点头,他的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连页边空白处都写着批注,此刻他正用红笔在“窗户”两个字下画着重线,笔尖划破了纸页:“这么说,李桑是在暗示凶手和窗户有关?或者说,药是从窗户递进来的?”

“有可能。”秦小鱼的目光扫过窗台,那里放着个小小的多肉盆栽,叶片上还沾着雨珠,泥土是湿的,显然刚浇过不久。“李桑有洁癖,窗台从来不留灰,可这盆栽旁边的窗台上,有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勾过。”她戴上白手套,轻轻摸过那道痕,指尖的触感让她眉峰又蹙了几分,“是金属勾的,边缘很整齐,像……挂钩的钩子。”

我忽然想起李狐狸的微博头像,是他戴着登山绳的照片,他喜欢攀岩,总说“最信任绳子的韧性”。“他有登山绳!”我脱口而出,“如果他从楼下用登山绳吊上来,从窗户递东西进来,李桑不会设防,毕竟他们以前也算‘圈内人’,聊创作时递杯咖啡很正常。”

秦小鱼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雨丝立刻钻了进来,带着股湿冷的风。她往下看,三楼的高度,楼下是片狭窄的绿化带,种着几棵半死不活的冬青,叶子上沾着泥点,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张队,让人去查楼下绿化带,看看有没有登山绳的纤维或者脚印,尤其是冬青丛里。”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张警官立刻用对讲机安排,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房间里暂时安静下来,只有挂钟的“滴答”声,这次听着格外清晰,像在给我们倒数。秦小鱼的目光又回到那部老式电话上,拨号盘的数字“5”磨损得最厉害,她轻轻转了一下,“咔哒”一声,像是卡着什么东西。

她用镊子往里掏,夹出一小片深绿色的布料纤维,和李狐狸登山服的颜色一模一样。“这是……”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找到关键线索的激动,“他碰过电话,很可能在拨号时勾到了衣服。”

这时,李桑的手机在证物袋里震动起来,是条短信,来自“hL”:“东西放窗台了,记得看,给你个惊喜。”发送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十分,正好是他订披萨之后。

“惊喜就是加了料的咖啡?”张警官冷笑一声,在笔记本上狠狠画了个叉,“这小子,跑不了了。”

秦小鱼却盯着短信里的“窗台”两个字,忽然走到书桌前,翻开李桑的手稿。最新的一页上,有个没画完的简笔画,是个窗户,窗台上画了个小小的圆圈,旁边写着“=起点”。“是斜线,从左上角到右下角,起点是1,也就是左上角……”她的指尖点在拨号盘的“1”上,“拨号盘的1对应空,空即是无,无的起点是……”

“是‘零’!”我忽然明白,“0在拨号盘的最下面,对应*和#中间的0!他在暗示凶手是‘从零开始’的人——李狐狸是新人作家,去年才出道,正好是‘从零开始’!”

秦小鱼的嘴角终于有了点笑意,很浅,却像雨后天晴的光:“他连暗示都带着密码感,不愧是李桑。”她拿起那两串数字,对着光看,像是能透过纸看到李桑写下它们时的样子——肯定是眉头紧锁,食指用力地戳着纸,仿佛要把答案刻进去。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警员的声音:“张队,冬青丛里找到一小段登山绳纤维,还有个脚印,尺码43,和李狐狸的鞋码一致!”

“太好了!”张警官一拍大腿,差点把笔记本拍飞,“抓人!去李狐狸家!”

秦小鱼却拦住他,指着电话拨号盘上的“5”:“等等,李桑为什么把5磨损得最厉害?里有5,里没有,5是中间……会不会还有话没说完?”她翻开李桑的通讯录,“5”的位置存着个名字:“老地方”,号码是本地的座机号。

打过去,是家旧书店,老板说李狐狸今天去过,买了本《密码学简史》,还问“有没有能让人‘消失’的方法”。“他还留了本书在这,说是给李桑的。”老板顿了顿,“叫《无声的告别》,夹着张纸条,说‘用你最擅长的方式读’。”

“《无声的告别》第一章讲的是摩斯密码!”秦小鱼的声音都高了些,“的脉冲次数是1+4+7+8+9=29,是1+3+4+5+6+7+8+9=43,29和43对应的摩斯密码是……”她飞快地写着,“29是‘·-·-’,43是‘-···’,合起来是‘hL’!还是他!”

张警官已经带着人冲了出去,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雨声和挂钟的滴答声,像首匆忙的协奏曲。秦小鱼站在窗边,看着警车再次亮起红蓝灯光,雨好像小了点,有缕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那部老式电话上,拨号盘的金属边缘闪着光。

她拿起那两串数字的纸,轻轻折成个纸船,放在窗台上的水洼里,纸船晃晃悠悠地漂向那道裂纹,像在完成最后的告别。“李桑,你的密码,我们解开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释然,又有点怅然。

我看着她的侧脸,被阳光照着,绒毛都看得清,忽然觉得,这些密码不仅是线索,更是李桑用生命写的最后一个故事,复杂,却藏着最直白的真心。而我们,有幸成为了读懂它的人。

挂钟“当”地响了一声,四点了,雨彻底停了,远处传来警笛远去的声音,像是带走了所有的阴霾。书桌上的咖啡杯还放着,里面的安眠药早已被检测出来,但此刻再看,仿佛能闻到当初刚冲好时的醇香,混着李桑指尖的墨水味,和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密码一起,沉淀在这个秋末的午后里。

警车的警笛声刺破雨后天晴的空气,在街道上拉出长长的尾音。秦小鱼站在窗边,看着那抹红蓝光影拐过街角,消失在楼房的缝隙里,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沿上划出浅浅的弧度,像在描摹刚才纸船漂过的轨迹。

“他会招吗?”我问。其实不用问,答案几乎是笃定的,但还是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肯定。

秦小鱼转过身,眼底还留着解开谜题的亮,却又蒙上了层淡淡的雾。“李桑把所有线索都串成了网,他跑不掉的。”她走到书桌前,手指拂过那本《爱伦·坡悬疑故事集》,扉页的签名被阳光晒得微微泛黄,“你看,李桑在这页写了句批注:‘所有的伪装,都是对真相的恐惧’。李狐狸用抄袭伪装才华,用安眠药伪装意外,说到底,不过是怕了。”

她的指尖在“恐惧”两个字上顿了顿,像是被刺痛似的缩了缩。这时,张警官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接起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嗯……找到了?……在他书房的暗格里?……好,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李狐狸藏了东西,在他书房的暗格里,张队让我们过去看看。”

李狐狸的家离李桑家不远,也是栋老楼,只是更破败些,墙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红砖。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楼梯扶手摸上去黏糊糊的,像抹了层鼻涕。他住在顶楼,门是虚掩着的,警车就停在楼下,几个警员守在门口,见我们来,朝我们点了点头。

屋里比想象中整洁,甚至可以说空旷,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没什么装饰,不像个年轻人的住处。张警官正站在书房中央,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沓纸。“秦侦探,你们来了。”他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却难掩兴奋,“暗格在书架后面,撬开才发现的,全是证据。”

书架是嵌在墙里的,侧面有块木板松着,露出后面的黑洞洞的空间。秦小鱼走过去,弯腰看了看,里面还残留着点木屑,是新被撬开的痕迹。“藏得够深的。”她喃喃道,伸手接过张警官递来的证物袋。

那沓纸里,最上面是份手写的抄袭对照表,用红笔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暗夜密码》与《数字迷宫》的雷同处,连标点符号的位置都标了出来,旁边用蓝笔写着:“李桑,你看,我只是‘借鉴’,不是抄。”字迹扭曲,带着股不服气的狠劲。

下面是几张银行转账记录,收款方是个陌生名字,转账附言写着“买‘料’”,日期正是李桑出事的前三天。秦小鱼的指尖在“料”字上划了一下,像是能透过纸摸到那包白色粉末似的。“这就是买安眠药的证据。”她轻声说,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却让人心里发沉。

再往下,是本日记,封面都磨破了,纸页卷着边。翻开第一页,日期是去年他刚出道时:“今天看到李桑的《数字迷宫》,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要是我能写出这样的东西就好了。”字迹还算清秀,带着点崇拜。往后翻,字迹越来越潦草,怨气越来越重:“凭什么他就能当名家?我写的明明更好!”“出版社说我抄袭?他李桑算什么东西,也配告我?”“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

最后一页,是出事那天写的,墨迹还没干透,晕染了一小块:“他喝了,睡着了。我没想要他死,真的……只是想让他闭嘴……那两串数字,他肯定解不开,他那么聪明,怎么会解不开?”

秦小鱼合上日记,指尖在最后那句话上停了很久,像是在跟谁较劲。“他低估了李桑,也高估了自己。”她抬起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对面楼的墙面上,亮得晃眼,“李桑不是解不开,是故意留给我们解的。”

“为什么?”我满脸狐疑地追问着,心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他当时直接报警不就好了吗?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明了,警方也能够迅速介入调查,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你看他的手稿。”秦小鱼走到客厅,那里的茶几上摆着李狐狸没来得及收拾的画具,有张画了一半的素描,画的是李桑的书房,窗户上画了个小小的问号,“李桑喜欢把真相藏在谜题里,这是他的方式。他大概是想让我们知道,真相从来不是藏起来的,是等着被找到的。”

这时,里屋传来警员的声音:“张队,找到他的登山绳了,在衣柜最下面,上面有泥点,和楼下冬青丛里的一致!”

张警官应了一声,转头对我们说:“人已经招了,说是本来只想让李桑睡几天,等他把版权官司压下去,没想到剂量没控制好……”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秦小鱼没说话,走到阳台,那里放着盆仙人掌,刺都蔫了,像是很久没浇水。她伸手碰了碰刺,指尖被扎了下,缩回来时,指腹上多了个小红点。“你说,”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他写那些密码的时候,疼吗?”

我知道她问的是李桑。那个在书桌前,眉头紧锁,用铅笔用力划下每一个数字的男人,那个明知道危险,还坚持把线索藏在最熟悉的事物里的作家,他写下那些数字时,心里该有多疼?

“肯定疼。”我答。

阳光穿过阳台的铁栏杆,在她脸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但他肯定也觉得值。”她补充道,像是在替李桑说。

后来,李狐狸因故意杀人未遂被判刑,庭审那天,秦小鱼去了,我也去了。李狐狸穿着囚服,头发剃得短短的,坐在被告席上,头一直低着,直到法官念出判决,他才抬起头,看向旁听席,目光在秦小鱼身上顿了顿,又飞快地低下头,眼泪砸在膝盖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秦小鱼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判决结束后,从包里拿出那两串数字的纸,轻轻放在座位上,转身走了。阳光从法院的高窗照进来,把那张纸照得透亮,上面的数字像是在发光。

李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醒,醒来时,第一句话问的是:“我的稿子……”秦小鱼去看他时,带了本新的稿纸,说:“你的密码,我们解开了。”他笑了,笑得很虚弱,眼角却有泪滑下来:“我就知道……你们能解开。”

再后来,李桑出院了,把那部老式电话带回了家,摆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他还写悬疑小说,只是里面的密码不再那么复杂,他说:“太复杂了,怕没人解,就白写了。”

秦小鱼偶尔会去看他,带点他喜欢的哥伦比亚咖啡豆,坐在他书房里,听老式挂钟“滴答”作响,看阳光透过窗户,在拨号盘上投下转动的影子。有时,李桑会拿起电话,拨出,再拨,听筒里传来空号的忙音,像在和过去的谜题告别。

秋末的风又起了,这次没带雨,只是卷着落叶,在窗台上打个旋。我站在楼下,看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忽然明白,那些复杂的密码,那些藏在拨号盘、窗户、数字里的线索,从来都不是为了为难谁,而是一个作家,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对这个世界说:别怕,真相总会被找到。

就如同李桑后来在他的新小说后记中所描述的那样:“每一个谜题的尽头,都隐藏着希望的曙光。”这意味着无论谜题多么复杂、困难,最终都能找到答案,而这个答案往往会给人带来希望和启示。

那些勇敢地去解开谜题的人,就像是在黑暗中手持希望之光的使者。他们不畏惧谜题的复杂性和挑战性,而是坚定地探索其中的奥秘。这些解谜者用他们的智慧和勇气,将黑暗中的密码一一解读,将其转化为光明中的故事。

这些故事或许充满了曲折和惊险,但最终都能引领人们走向光明。它们可能是关于勇气、友情、爱情或者成长的故事,无论主题如何,都传递着积极向上的力量。解谜者们通过解读谜题,不仅揭示了隐藏在其中的真相,更让人们看到了希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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