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日子还没过多久,罗恩又开始焦虑起来。从万圣节的石化事件开始,金妮就像变了个人。她不再是那个眼睛亮晶晶、总爱围着哈利打转的活泼小姑娘。如今,她的神经像绷紧了的琴弦,稍有不慎就会断裂成尖锐的碎片。崩溃大哭成了家常便饭,问她什么,她都只是摇头,嘴唇抿得发白。她眼下浓重的乌青如同泼洒的墨渍,整个人瘦了一圈,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罗恩这个护妹狂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急火攻心之下,嘴角竟起了一溜又疼又肿的小疱疹。
赫敏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暂时退出了图书馆学习小组。她现在几乎住在了金妮床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妹妹。
这天傍晚,赫敏跑进图书馆,脸上血色尽失,胸口剧烈起伏着,像刚被皮皮鬼追赶过。“哈利!”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金妮……金妮她不太对劲!”她扶着书架喘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一些,施展无声无息咒,“她刚才连早餐吃了什么都忘了。跟她说话说着说着,她就像突然……断线了!眼神完全放空,整个人僵在那里。好一会儿,她猛地惊醒,紧接着就崩溃大哭!最可怕的是……”赫敏的声音压得更低,“她睡着后说了一句梦话……”赫敏深吸一口气,“‘不要……我不想干……求你了,汤姆……’”
“汤姆?汤姆·里德尔!?”哈利像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霍”地站起身,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他的神经。
“哈利!不行!”赫敏几乎是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阻止他,“你冷静点!你现在冲过去,万一打草惊蛇,伏地魔……万一狗急跳墙,金妮就真的危险了!它随时可能杀死金妮!”
哈利像被困在笼中的狮子,在古老沉重的长桌旁暴躁地来回踱步,“我们开始吧……”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我们不能等到考完试了!金妮随时可能有危险!”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烁着恨意,“我今晚就去密室,把蛇怪偷偷带出来。让它辨认一下,那个和伏地魔一起去密室的女孩是不是金妮!一旦确认……我们的计划立刻提前!”
“好!”赫敏立刻点头,声音坚定,“我一直随身带着食物和药剂,随时可以!”
“我现在就去找校长。”哈利语速飞快,“赫敏,你的当务之急是稳住罗恩!千万,千万劝住他!现在最不能慌的就是他!金妮需要的是一个冷静能依靠的哥哥!”他的目光锐利地投向好友。
“我会尽力拉着他,”赫敏郑重承诺,“你快去快回!”
哈利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旋转楼梯的阴影中。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弥漫着甜腻的糖果气息和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与哈利的焦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哈利毫无保留地将蛇怪的存在、他们查到的线索、金妮的异常、以及他和蛇怪的交易和盘托出时,这位睿智的老人脸上少有的浮现出凝重和愕然。半月形镜片后的蓝眼睛锐利起来:“哈利……那是栖息在城堡千年的蛇怪,它的力量深不可测且难以驯化。你确信它可控吗?它反噬的可能和后果,你都考虑清楚了吗?”
“我确定,校长。”哈利的语气坚定,“我和它达成了临时的契约。它帮我欺骗伏地魔,提供信息和假象,而我则承诺在解决此事后,在种花家给它找一个潜修之所。只要不让它直接对抗或攻击斯莱特林后裔,它就不会违背契约誓言。”
邓布利多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凤凰栖枝,“哈利,你的勇气和智慧总是超出我的预期。”他微微颔首,眼中流露着满意认可的情绪,“那么,哈利,就按照你的计划去做。我本人会如你所需要的那样,‘暂时离开’霍格沃兹,为你们的行动制造空间。其他教授也会配合你们。但我必须提醒你,时间极其有限。魔法部那些官僚,以及……黑魔王的警觉性,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你们必须速战速决!”
“明白!我会以最快速度确认金妮的事!”哈利得到许可,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冲出了办公室,留下凝重的氛围和袅袅上升的糖果烟雾。
邓布利多独自在壁炉前静立了片刻,火光照亮他布满皱纹的脸庞,那些皱纹仿佛刻满了千年的智慧与沉甸甸的责任。他拿起一把飞路粉,撒向跳跃的火焰。“西弗勒斯,米勒娃,菲利乌斯,波莫纳,波皮,”低沉有力的声音回荡在绚丽的绿焰中,“来一趟校长室,立刻。”
片刻之后,四位院长和庞弗雷夫人出现在办公室。
“霍格沃兹面临着一场危机,”邓布利多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五人的脸旁,“比我们以为的更加贴近心脏。几个年轻的勇士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而我们这些老家伙……”他顿了顿,“是时候为他们铺平道路了。我们需要确保这次计划顺利完成……并确保每一个孩子的安全。”
“邓布利多!你老糊涂了!那是蛇怪!是伏地魔!你要让那几个小崽子独自面对?”
“我们都死绝了吗?让孩子们去面对危险?”
斯内普与麦格率先发难。
“我们不能出面,伏地魔太狡猾了,一旦发现我们参与,他就会缩回去,再把他揪出来就难了。”
“那也太危险了!我……”
“那就让我们帮他们把危险降到最低!”
一场围绕着孩子们大胆行动的秘密护航,在长者们的商议中悄然展开。壁炉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哈利熟练地潜行过无数隐秘通道,再次进入幽深潮湿的密室。把巨蛇装进灵兽袋中带了出来。
在赫敏的配合下,哈利带着蛇怪悄悄地“看到”了金妮。蛇怪伸出蛇信确认了一下,确定这个灵魂波动就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并且她的生命力正在流失。
哈利得到确认,就迅速将蛇怪放回密室。巨大的蛇怪扭动了一下身躯,重新盘踞在熟悉的黑暗里。“计划开始!”哈利对蛇怪轻声说道,头也不回地冲回了城堡之上。
图书馆里他们常驻的角落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罗恩像一头焦躁不安的困兽,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死死盯着哈利。哈利轻轻点了点头。
罗恩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跌坐在椅子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的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血、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音节都从牙缝里狠狠碾磨出来:“伏——地——魔——!”对妹妹的担忧彻底击溃了他心底长久以来对那个名字固有的深深恐惧,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恨意在他身体里燃烧。
哈利快步走过去,按在罗恩剧烈起伏的肩膀上:“罗恩,听着!听着!还有时间!”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试图稳住濒临崩溃的朋友,“伏地魔还没有真正开始他的复活仪式!金妮的生命和灵魂还没有被完全侵蚀!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发疯,而是冷静下来,想办法!要救金妮,关键是把伏地魔附身的容器——找出来!它一定就在金妮身边!你要冷静,好好回忆,金妮是什么时候开始反常的?就在那段时间前后,她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新得到的、或者看起来让她格外在意的物品?”
“我想想……我想想……”罗恩像上了发条的玩偶,焦躁地在狭窄的长桌旁一圈圈踱步,手指深深插进乱糟糟的红发里,“该死的……开学……开学……她开学前两天还好好的……然后……然后……”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快急哭了,“没有头绪……一点头绪也没有……日记?课本?围巾?发卡……都不是……我……我这个哥哥怎么当的……”巨大的自责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