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爆炸声浪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陈剑锋少校和所有伞兵突击队员的耳膜上!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而血腥的突袭,付出数人伤亡的代价,以绝对的火力优势和战术素养,干净利落地肃清了塔台负隅顽抗的最后一股日军残兵,彻底控制了这个机场的“大脑”。胜利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在脸上绽放,就被身后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彻底冻结!
陈剑锋猛地转身,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这位经历过缅甸丛林血战的老兵都瞬间失神,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油库方向,已是一片炼狱火海!
第一个冲天而起的巨大火球,是主储油罐被撕裂的咆哮!数千加仑的航空燃油被点燃、汽化、膨胀,化作直径数十米的橘红色死亡之花,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黑烟,狂暴地升腾而起!紧接着,是殉爆!那堆露天堆放的航空炸弹和炮弹,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无数大小不一的火球在核心火海周围疯狂炸裂、喷射!致命的破片和燃烧的油雨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半径百米内的一切!
“轰隆隆——!!!”
爆炸的巨响连绵不绝,震得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浓烟、刺鼻的燃油味和皮肉焦糊的可怕气息,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机场核心区!几个离油库区较近、正在搬运日军尸体或清点战利品的伞兵,瞬间被狂暴的火焰和气浪吞噬,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惨嚎,便化作了焦炭!
“卧倒——!!!”陈剑锋的嘶吼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显得如此微弱。他本人也被狂暴的气浪推得一个趔趄,狼狈地扑倒在地,滚烫的沙石打得脸上生疼。
冲天烈焰将整个大场机场映照得亮如白昼!塔楼窗户的玻璃在高温和冲击波下纷纷爆裂!浓烟滚滚,形成巨大而狰狞的黑色烟柱,直冲云霄,在十几公里外的上海市区都清晰可见!这不再是战斗的硝烟,而是毁灭的宣告!
爆炸的余波尚未平息,灼人的热浪还在舔舐着空气。陈剑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钢盔歪斜,脸上沾满了尘土和冷汗,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滔天的怒火!他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了油库、泵站和弹药堆的火海,那里只剩下扭曲的钢铁骨架、流淌的火焰和滚滚浓烟!
跑道!他猛地看向主跑道!几处之前被标注为“薄弱点”的弹坑填埋处,在刚才毁灭性的连环爆炸冲击下,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再次塌陷、撕裂!其中一处甚至就在跑道的中心线上,形成了一个触目惊心、足有十几米宽、数米深的巨大焦黑陷坑!周围的混凝土地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别说降落c-47运输机,就是吉普车开过去都得掉进去!
“少校!油库…油库全完了!”一个满脸烟灰、惊魂未定的排长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还有…还有旁边堆着的炸弹!全…全炸了!火太大了!根本没法救!”
“跑道呢?!”陈剑锋一把揪住排长的衣领,声音嘶哑,目眦欲裂。
“跑道…完了!”排长指着远处那个巨大的陷坑和满地的狼藉,“中心线那个大坑…还有边上被炸飞的混凝土块…彻底毁了!修复…没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
“废物!饭桶!”陈剑锋猛地将排长推开,暴怒地咆哮起来,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你们他妈的是干什么吃的?!让你们监控机场!监控!监控到油库让人炸上了天?!啊?!” 他气得浑身发抖,一脚狠狠踢在旁边一个被炸瘪的汽油桶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油桶滚烫的铁皮烫得他靴子冒起一丝青烟,但他浑然不觉。
周围的伞兵们噤若寒蝉,看着暴怒的长官和那片吞噬了他们“胜利果实”的烈焰地狱,脸上写满了震惊、沮丧和一丝茫然。他们刚刚用鲜血和勇气拿下了塔台,本以为控制了机场,打开了主力进入的大门,却没想到转眼间,这扇门就被这冲天烈焰和陷坑彻底焊死了!没了油料,飞机就是废铁!没了跑道,后续的空运就是做梦!
“查!给我查!”陈剑锋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在原地暴躁地踱步,对着通讯兵吼道,“立刻给团部发报!大场机场油库、弹药库遭不明武装分子毁灭性爆破!跑道严重损毁,短期内无法使用!请求工兵支援!还有,给我查清楚!是谁干的?!是不是共党的‘磐石’?!他妈的!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他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依旧在熊熊燃烧、照亮夜空的炼狱火海。烈焰扭曲升腾的光芒,映在他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这冲天而起的烈焰,不再是日军抵抗的烽火,而是化作了“磐石”手中最冰冷、最致命的阻敌利器!它不仅焚毁了油料弹药,更焚毁了国军伞兵突击队抢占机场的功劳,焚毁了王耀武主力快速空降上海的通道!这烈焰,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志得意满的“接收大员”脸上!
陈剑锋少校的怒吼在爆炸的余音和火焰的噼啪声中回荡,充满了屈辱和不甘。而此刻,造成这一切的“磐石”小队,早已借着爆炸引发的巨大混乱和浓烟的掩护,如同滴入大海的水滴,悄然消失在返回闸北废墟的茫茫夜色之中。烈焰腾空,照亮了他们的战果,也照亮了这胜利曙光下,更加残酷的博弈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