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青铜酒爵。
爵身覆盖着厚厚的绿锈,但三足和流口处,
却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暗沉的青铜幽光!
一股冰冷、贪婪、带着无尽怨念的气息,正从这小小的酒爵上散发出来!
“就是它!”
林薇薇指着酒爵,身体微微发抖,
“它在…在吸收这里的死气和地脉阴气…
在…复苏!”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那青铜酒爵猛地一震!
覆盖其上的绿锈簌簌剥落!
爵身上几个扭曲的、如同眼睛般的古老符文瞬间亮起暗红光泽!
一股冰冷的吸力从中爆发,墓室角落几具散落的白骨瞬间被吸了过去,粘在爵身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迅速被染上一层灰败的铜绿!
“它在吞噬尸骸补充力量!”
周老惊恐地后退。
“找死!”
陈斌怒吼一声,拔出秦主任特制的、刻满净化符文的合金短棍,就要扑上去!
“别硬来!”
张清明猛地喝止,左手飞快掐诀,指尖一点微弱却精纯的金光艰难亮起,
“这东西力量虽弱,但邪性本质未变!
它核心是那点‘碎片’意志!
物理攻击效果不大!
用这个!”
他左手一翻,掌心多出几张新画的、朱砂尚新的符箓,递给陈斌和周老:
“‘破邪金光符’!
贴在它身上!
配合我的咒诀,引动地脉阳气冲散它!”
陈斌和周老接过符箓。陈斌深吸一口气,猛地前冲,
身形灵活地避开那酒爵散发的微弱吸力,
趁着它吞噬白骨的空档,闪电般将一张符箓拍在爵身!
周老也鼓起勇气,绕到侧面,将另一张符箓贴在爵足上!
符箓沾身即燃!
刺目的金光瞬间包裹住青铜酒爵!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破邪!显正!敕!”
张清明左手剑指对着酒爵虚点,口中真言如雷!
随着他“敕”字落下,墓室地面猛地一震!
一股灼热、纯阳的气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引动,从地底升腾而起,狠狠撞在被金光包裹的酒爵上!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进冰水!
刺耳的白烟混合着腥臭的黑气猛地从酒爵上爆开!
爵身上那些暗红的符文疯狂闪烁、扭曲,发出只有灵魂能感知的凄厉尖啸!
那点盘踞其中的邪念碎片,在纯阳地气和金光符的双重冲击下,
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
几秒钟后,白烟散尽。
那青铜酒爵静静地躺在石台上,失去了所有诡异的光泽,
变成了一件普通的、布满绿锈的古物。
那股冰冷贪婪的气息也彻底消失。
“成功了!”
周老抹了把冷汗。
陈斌也松了口气,看向张清明。
只见他拄着手杖,脸色又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的施法对他负担极大。
“张哥…”
“没事。”
张清明摆摆手,喘息着,
“小东西而已。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邪气消散,可能会引来其他东西。”
他目光扫过那恢复平静的酒爵,
“这东西…让秦主任派人来处理。”
三人互相搀扶着,迅速退出阴森的墓室,爬出盗洞。
外面天色已近黄昏,山林间一片寂静。
坐回车上,陈斌发动引擎,看着后视镜里疲惫不堪但眼神依旧坚定的张清明和靠在他身边闭目休息的林薇薇。
“下一站去哪?”
他问。
周老低头看着探测器上重新开始缓慢扫描的屏幕:
“信号很微弱…但指向…东北方向。”
张清明闭着眼,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空荡荡的右肩,缓缓开口:
“东北…殷墟…还是…燕地古战场?
不管去哪…”
他睁开眼,眼中那点龙虎山的锐气,如同淬火后的精钢,愈发凝练,
“它藏一块,我们挖一块。
挖到它…彻底烟消云散为止!”
越野车在豫西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卷起一溜黄尘。
窗外是连绵的、沉默的土黄色山丘,像巨兽的脊背。
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周老那边刚发来的新坐标,”
陈斌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手机扔给副驾的林薇薇,屏幕上一个小红点在地图上闪烁,
“安阳西北边,挨着漳河一片老厂区,废弃快二十年了。
信号源就在里头,比上次那个破墓里的酒爵强不少。”
林薇薇接过手机,指尖划过屏幕,眉心习惯性地微蹙,似乎在捕捉空气中无形的弦音:
“嗯…感觉到了。像…很多细碎的针,扎在脑子里,又冷又吵。”
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刚从基地出来时清亮坚韧了许多。
后排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张清明蜷在座椅角落,裹着件洗得发白的宽大运动外套,空荡荡的右袖管被仔细固定住。
他左手下意识地按着右边肩窝,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抿得发白。
刚才古墓里强行催动地脉阳气净化那青铜酒爵,显然透支了他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
“张哥!”
陈斌从后视镜瞥见,一脚刹车停在路边黄土地上,车尾甩起一片土雾。
他探过身,语气焦躁,
“撑不住就别硬撑!
那破厂区又不会长腿跑了!
找个地方歇两天!”
张清明抬起眼皮,眼底有血丝,但那股属于龙虎山真传的锐气没散:
“歇?歇给谁看?
给那些藏在铜锈里的鬼东西看笑话?”
他喘了口气,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酒爵里的邪念是散了,但你能保证没有下一块碎片在别处吸够了阴气,变成更难啃的骨头?
早一天找到,早一天碾碎它!”
“碾碎碾碎!
你拿什么碾?”
陈斌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叫,惊飞路边几只麻雀,
“就靠你这半条命?
靠薇薇这感应?
靠我这两把刷子?
上次要不是你引动地气……”
“上次是上次!”
张清明猛地打断他,左手撑着座椅坐直了些,眼神锐利地盯住陈斌,
“龙虎山的符箓是依凭,不是拐杖!
没了右手,结不了完整法印,我张清明就真成废物了?”
他左手五指张开又猛地握拳,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这条路,是我们选的。
没退路,只能往前闯。
怕了?”
“我怕个鸟!”
陈斌梗着脖子吼回去,眼睛瞪得溜圆,
“我是怕你把自己折腾死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
“死不了。”
张清明扯了扯嘴角,那点笑意淡得像水痕,
“至少,在把那些鬼东西彻底送进地狱之前,死不了。
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