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
林薇薇强忍着灵魂被捶打的痛苦,指向谷地边缘一处被巨大风蚀岩柱半掩的、向内凹陷的陡峭崖壁,
“感觉……后面……是空的!很深!
有……风的气味!
很微弱……但……是活路!”
“好!就那儿!”
张清明咬牙,
“斌子,干活!找块大的!
对着裂缝那块石头下面,最薄弱的地方,给我往死里砸!
砸到它塌下去!让它炸!”
陈斌不再废话,松开张清明,红着眼扑向一块距离地裂不远、半嵌在沙地里、足有半人高的尖锐黑卵石。
他双手抱住,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硬生生将那沉重的石头拔了出来!
“给老子——下去!!!”
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着石头,如同投石机般,
朝着堵地裂的巨岩下方、被暗红粘液腐蚀最深、岩石已经发黑酥脆的区域,狠狠砸去!
轰!咔嚓!
半人高的尖锐黑石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撞在巨岩的脆弱点上!
本就摇摇欲坠的结合处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大片焦黑的碎石簌簌落下!
巨岩猛地向下一沉!
“咚——!!!”
地底深处那搏动的“丧钟”声骤然拔高!
变得尖锐、狂暴!充满了被强行打断的惊怒!
整个谷地剧烈震动起来!
“不够!再来!”
张清明嘶吼,自己则踉跄着朝林薇薇指的方向冲去。
陈斌眼都红了,如同疯牛般又抱起一块更大的石头,咆哮着再次砸向同一个点!
轰隆!!!
这一次,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堵住地裂的巨大岩石,在内外夹击的恐怖力量下,轰然向内塌陷!
一道刺目的暗红光芒混合着浓稠如血的硫磺毒气,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
猛地从崩开的缝隙中冲天而起!
“吼——!!!”
一声充满了极致痛苦、怨毒和毁灭意味的无声咆哮,撕裂了所有人的意识!
紧接着——
轰隆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
不是来自地裂口,而是来自更深的地底!
仿佛整片大地被一只无形巨手从内部狠狠撕裂、掀翻!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混合着粘稠的暗红岩浆、破碎的青铜碎片和浓得化不开的污秽邪气,
如同地狱之门洞开,从崩塌的地裂口疯狂喷涌而出!
灼热的气浪和恐怖的冲击力瞬间追上了正在亡命奔逃的三人!
“趴下!!!”
陈斌的嘶吼被淹没在毁灭的轰鸣中。
张清明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后背,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前扑飞出去,
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最后的感觉,是身体撞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以及耳边呼啸的风声……
似乎是从一个狭窄的孔洞中吹来的?
……
冰冷,潮湿,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
难以言喻的、如同金属在深水中缓慢锈蚀的腐朽气息。
张清明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呛醒的。
肺里火烧火燎,吸进的空气带着一股陈年老墓穴的霉味。
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不是戈壁滩刺眼的阳光。
头顶是低矮、粗糙、被水流侵蚀得坑坑洼洼的岩石穹顶,
缝隙里凝结着湿漉漉的水珠。
微弱的光线不知从何处透进来,勉强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他躺在一片冰冷的碎石滩上,旁边是浑浊的、缓缓流淌的地下河水,发出哗啦的轻响。
“咳……咳咳……老张?
老张你醒了?”
旁边传来陈斌嘶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张清明艰难地转过头。陈斌靠在一块湿滑的岩石上,脸上全是黑灰和擦伤,
衣服破破烂烂,那条合金短棍就扔在脚边,彻底成了扭曲的废铁。
林薇薇蜷缩在另一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还在昏迷中,但呼吸还算平稳。
“没……死透……”
张清明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试着动了动,全身骨头都在抗议,右臂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
他低头看去,裹着的破布早已不见,整条手臂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
伤口狰狞依旧,深可见骨的地方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暗红色血痂,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皮肤下那点温润的青芒极其微弱地流转着,仿佛风中残烛,顽强地抵抗着周围环境中无处不在的、冰冷的侵蚀感。
“这是……哪儿?”
他撑着没受伤的左臂,艰难地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深邃幽暗,怪石嶙峋,浑浊的地下河不知流向何方。
空气死寂得可怕,只有水流的呜咽声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鬼知道!”
陈斌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抹了把脸,
“那鬼玩意儿炸得跟天塌了似的!
气浪把老子掀飞了,感觉掉进个窟窿里,一路滚下来,差点没摔死!
醒过来就在这鬼地方了!
薇薇是后来被水冲下来的。”
他指了指缓缓流淌的地下河,
“亏得这水不深,不然……”
张清明没说话,闭着眼,努力调动那几乎枯竭的灵觉,
同时将意念沉入右臂深处那股微弱却异常“敏感”的青流。
筋络深处传来阵阵刺痛,但一种清晰的、带着强烈厌恶感的悸动,正被周围无处不在的冰冷腐朽气息所牵引。
这感觉……比在戈壁滩上更加清晰,也更加……粘稠。
“它……没死透。”
张清明睁开眼,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
“那股‘毒’……还在。
而且……”
他指向地下河流淌的方向,感受着青流的微弱悸动,
“……顺着水……流下去了。
更深的地方。”
“操!还没完?!”
陈斌差点跳起来,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炸成那样了都!
!”
“不是本体……”
林薇薇虚弱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也醒了,正挣扎着坐起来,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
“感觉……像是……脓疮破了……里面的脓血……
流得到处都是……污染……
顺着地脉……和水……在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