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透云层，开始下降。轻微的失重感让楚雨萱下意识地握紧了扶手，苏晓则依旧稳如磐石地处理着最后几封加密邮件。
就在此时，墨言神色凝重地从前舱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
“老板，有情况。”他将平板递给罗刹，“我们刚刚截获到一条经过高度加密、指向日内瓦那个坐标点的讯号。信号源就在我们附近，很可能来自另一架飞机。”
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信号分析图，一个红色的光点几乎与他们的航线重合。
罗刹眼神一凝。“能破译内容吗？”
“正在尝试，对方用的是一种很少见的军方级密码，需要点时间。”墨言手指飞快地在平板上操作着，“但信号发射源已经锁定，是一架同样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庞巴迪环球6000，就在我们右后方，大约五公里的位置。”
几乎是同时，苏晓面前的通讯屏亮起，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无波的电子合成音传来：
“罗刹先生。信达贸易的事情，手段很利落。霍恩海姆先生托我向您问好。”
机舱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楚雨萱惊讶地捂住了嘴，苏晓立刻切断了非必要的外部通讯线路，只保留了这个加密频道。墨言则迅速启动反监听和电子对抗程序。
罗刹靠在椅背上，脸上看不出丝毫意外或紧张，反而像是等待已久的猎人终于听到了猎物的声响。他对着内置的麦克风，语气平淡地回应：
“替我谢谢霍恩海姆先生的‘问候’。斩断一条不规矩的触手，只是清理门户的正常操作而已。怎么，他派你来，是打算亲自把另一条触手也送过来？”
电子音沉默了几秒，似乎没料到罗刹如此直接和强硬。
“罗先生误会了。霍恩海姆先生欣赏有能力的合作伙伴。之前的些许…不愉快，或许只是沟通上的误会。我们注意到，贵方似乎对某些…特殊的设备和技术感兴趣？”
“我对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感兴趣。”罗刹不动声色，“关键是，价格和诚意。”
“价格好商量。至于诚意…”电子音顿了顿，“或许我们可以提供一个信息，作为修复关系的开始。关于那顶让您破费的头冠…它所使用的‘梦境金’，其矿脉早已枯竭。但制作它的工艺，据说源自一个更古老的文明遗迹。而那个遗迹的线索…在瑞士。”
瑞士！日内瓦！
墨言猛地看向罗刹，用眼神询问是否要强行破译并追踪对方信号。
罗刹微微摇头。对方敢直接联系，必然做好了反追踪和自毁准备。
“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就想抹平之前的过节？霍恩海姆先生的算盘，打得未免太精了。”罗刹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当然不止。”电子音似乎早有准备，“我们知道您在南极有所收获。‘世界碎片’…并非只有您一个人在寻找。合作，或许能让我们都走得更远。单打独斗，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对方果然知道碎片的存在！而且听其语气，“暗影”组织对碎片的了解，恐怕比预想的更深。
“合作，需要建立在平等和坦诚的基础上。”罗刹缓缓说道，“派一个藏头露尾的信使，可看不出什么诚意。”
“很快，您会看到我们的诚意。”电子音说完这句，信号骤然中断，屏幕上的红色光点也瞬间消失，那架庞巴迪环球6000改变了航向，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信号消失了，追踪失败。”墨言懊恼地汇报。
“意料之中。”罗刹神色不变，“对方这次接触，一是试探我们的反应和实力，二是抛出诱饵，想引我们去瑞士，把水搅浑，或者…那里本身就是一个为我们准备的陷阱。”
苏晓迅速整理着刚才对话中的信息：“‘梦境金’，古老文明遗迹，瑞士，以及他们明确提到了‘世界碎片’…看来，日内瓦那个坐标点，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他们似乎很想让我们去那里。”
“越是急切，越是说明那里有他们不想让我们发现，或者想借我们之手达成的东西。”罗刹沉吟道，“墨言，对方信号虽然消失，但刚才的接触必然留下一些数据碎片，全力分析，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另外，重点排查那架庞巴迪6000的注册信息、近期飞行记录和所有可能关联方。”
“明白！”
“苏晓，暂停对日内瓦坐标点的直接调查，避免打草惊蛇。通过我们在瑞士银行系统的关系，用商业并购的名义，侧面了解那片区域的不动产交易记录和异常资金流动。”
“是，罗总。”
部署完毕，罗刹看向舷窗外。飞机正在对准跑道，城市的细节越来越清晰。这次归途，不仅带回了新加坡的战果，更引出了隐藏在云端、指向欧洲心脏地带的迷局。
“暗影”不再仅仅是阴影中的杀手，他们有着庞大的商业网络、深厚的神秘学知识，以及同样对“世界碎片”的渴望。接下来的交锋，将从商业战场，延伸到更古老、更危险的领域。
飞机平稳落地，轮子接触跑道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罗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锐利如刀。
瑞士，日内瓦。无论那是陷阱还是宝藏，他都会去。但时间和方式，必须由他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