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鸮”揉着发红的脖子，眼神复杂地看着青云，那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又不得不承认味道还行。他的同伴，那个持枪的冷面男子，代号“夜枭”，枪口虽然微微放低，但警惕丝毫未减。
“程青云，”灰鸮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一丝无奈，“你的‘邀请’方式…很别致。”
“谢谢夸奖，售后服务更贴心。”青云笑眯眯地，顺手从工作台上拿起一个自制的小玩意儿——像是个用易拉罐和电路板拼成的抽象雕塑，递过去，“初次见面，小小纪念品，不成敬意。按下那个红色按钮有惊喜哦。”
灰鸮和夜枭同时后退半步，眼神更加警惕。
“放松点，就是个音乐盒，播放《友谊地久天长》。”青云耸耸肩，把玩意儿放回去，语气轻松得像在菜市场打招呼，“所以，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
灰鸮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制火气：“‘渊’的行踪是最高机密，无权透露。至于‘源初之地’…那是‘守夜人’内部评级极高的古老传说，涉及‘源质’的起源可能性，相关资料封存等级远超你的权限。李国富（李老板）只是众多试图窥探其中奥秘的鬣狗之一，他的研究粗浅而危险，但背后是否还有更深联系，仍在调查。”
这番官腔打得滴水不漏。
青云听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哦…也就是说，你们其实知道得也不比我们多多少？搞了半天，‘潜龙’也在摸石头过河啊？”
夜枭的枪口瞬间又抬了起来。
灰鸮按住同伴的手臂，脸色难看：“注意你的措辞！‘潜龙’的行动不是你该置喙的！”
“行行行，不置喙。”青云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眼神却依旧锐利，“那换个问题。你们跑来，总不是专门来告诉我‘无可奉告’的吧？是‘渊’的命令？他想干嘛？把我这块烫手山芋捡回去？还是…灭口？”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好奇。
灰鸮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片刻后，他开口：“‘渊’组长命令我们，带你和你的人离开此地，转移至更安全的设施。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干扰了既定部署，并将自己置于不可控的危险之中。”
“更安全的设施？”青云挑眉，“听起来像监狱。”
“是保护。”灰鸮强调。
“保护起来，然后呢？”青云追问，“等你们搞清楚‘源初之地’到底是个啥，或者等‘老板’把我们都搞定？”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夜枭忍不住冷声插话。
“巧了，”青云的笑容瞬间消失，声音冷了下来，“这偏偏就是我最关心的问题。我妈死了，死在你们这些大佬们讳莫如深的‘源质’和阴谋里！现在你们想让我乖乖跟你们走，然后闭嘴等着？凭什么？”
他上前一步，无视近在咫尺的枪口，逼视着灰鸮：“回去告诉‘渊’，想合作，可以。拿出诚意来。信息共享，行动同步。想把我当棋子或者盆栽关起来？门都没有。”
灰鸮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显然没遇到过敢如此直接强硬地对抗“潜龙”命令的人。
“程青云，你这是违抗命令！后果…”
“后果？”青云打断他，忽然又笑了，那种混合着疯狂和戏谑的笑容再次浮现，“后果就是，如果你们不跟我合作，我就继续用我的方式查下去。下次我可能就不只是发加密邮件了，我可能去‘守夜人’总部论坛开个直播，名字就叫《我和‘源初之地’不得不说的故事——‘潜龙’‘渊’组长倾情推荐》？你觉得点击率会不会爆？”
灰鸮和夜枭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他们大概从没想过有人能用“开直播”来威胁“守夜人”最神秘的潜伏小组。
“你…你敢！”灰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是气的也是吓的。
“你猜我敢不敢？”青云歪着头，眼神挑衅，“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一起玩完。多热闹。”
安全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旧仪器轻微的嗡鸣声。
洛雨晴在配电柜后听得心惊肉跳，手心全是汗。她看着青云那看似疯狂实则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跳舞的谈判，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良久，灰鸮似乎通过某种内置通讯接收了指示，他深吸一口气，极其艰难地开口：“…‘渊’组长同意见你一面。当面谈。”
青云脸上露出了“早该如此”的表情。
“时间？地点？”
“我们会安排。届时通知你。”灰鸮语气生硬，“在此之前，停止你的一切危险行动，保持静默等待。”
“没问题！”青云爽快答应，随即又补充道，“不过等待期间总得有点娱乐吧？我看李老板那个实验室挺有意思的，里面那些数据…”
“程青云！”灰鸮几乎是在低吼。
“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青云笑嘻嘻地摆摆手，“行了，二位大佬慢走，不送。记得我的提议啊，信息共享，行动同步！”
灰鸮和夜枭黑着脸，一刻也不想多待，迅速退出了安全屋，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门关上后，青云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靠在墙上，长长吐出一口气，额角有细微的汗珠。刚才那场交锋，看似他占了上风，实则凶险无比。
洛雨晴从配电柜后走出来，担忧地看着他：“你太冒险了…”
“不冒险，他们只会当我们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卒子。”青云揉了揉眉心，“现在至少争取到了一个谈判的机会。虽然‘渊’那老狐狸肯定没安好心。”
他走到监控屏幕前，看着那辆黑色货车驶离车库。
“接下来怎么办？”洛雨晴问。
“等。”青云转身，眼神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但在等的时候，我们也不能真闲着。”
他又看向工作台上那瓶银色粉末和乱七八糟的元件，露出了那种让洛雨晴头皮发麻的发明家表情。
“来来来，洛医生，趁‘潜龙’的大佬们给我们安排‘相亲’之前，咱们再搞几个‘小玩具’防身。我刚刚有个绝妙的想法，基于这粉末的惰性，也许可以做个能短暂干扰‘源质’能量感应的…”
洛雨晴看着他又开始兴致勃勃地捣鼓起来，仿佛刚才的生死对峙只是个小插曲。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
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她的心跳永远没法保持在正常频率。但奇怪的是，她似乎…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至少，永远不会无聊。而前方的路，虽然布满荆棘，却似乎也因为他的存在，而透出一丝令人期待的光亮——尽管那光亮，很可能是一场更大爆炸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