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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对面,那个高鼻深目,留着一脸大胡子的西洋传教士利玛窦,则用他那依旧有些别扭的官话,据理力争:“尊敬的张先生!您误会了!几何,并非虚谈,它是一切精密计算的‘根本’!是‘规矩’的规矩!您看,”他拿起笔,在纸上飞快地画出一个圆形和一个正方形,“您若不知‘圆周率’,如何能精准地计算出一个圆形铁桶的容积?您若不懂‘勾股定理’,又如何能保证您建造的房屋,屋梁与立柱之间,是绝对的垂直?”

“胡言!老夫祖师鲁班,造出垂云之台时,你那西洋几何,尚不知在何处!”张苍吹胡子瞪眼,“我们有墨斗,有角尺,有世代相传的口诀与经验,‘三四五,为直角’,何须你那些繁复的证明?”

“经验是宝贵的,先生。”利玛窦极有耐心地解释道,“但经验,是有极限的,也是因人而异的。而公理,是绝对的,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督办大人要我们做的,是为天下立一个万世不移的‘标准’。这个标准,不能建立在‘我觉得’或者‘我以为’之上,它必须,也只能,建立在可以被反复证明,绝无差错的公理之上啊!”

“你……”张苍被噎得满脸通红,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这样的争吵,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一方是传承千年的经验主义与实用算法,一方是逻辑严密、步步推导的公理体系。两种截然不同的知识体系,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发生了最猛烈的碰撞。

苏明理对此,从不干涉。

他只是要求他们,每天必须将争论的焦点和各自的论据,详细地记录下来。他要的,不是谁说服谁,而是在这种思想的碰撞之中,淬炼出一套,既符合这个时代认知,又能为未来发展奠定基础的,全新的数学语言。

而在另一边,冶炼部的高炉前,争吵则更为直接,甚至充满了火药味。

“不行!这炉火的温度,又高了半成!”满身腱子肉,皮肤被炉火烤成古铜色的总炉头呼延硕,用火钳夹出一块烧得通红的铁锭,只看了一眼,便扔进了旁边的水槽里,激起一片“滋啦”作响的白雾。他对着一旁手持一本破旧册子,正念念有词的葛常吼道,“葛老道!你那本破书上写的,到底管不管用?说什么‘青木之炭,其火最均’,老子今天烧了半天,这炉温就跟个发情的婆娘一样,忽高忽低,没个准头!”

呼延硕是军中铁匠营出身,一辈子都信奉自己的眼睛和双手。他能通过火焰的颜色,判断出炉内大致的温度。这种能力,是千锤百炼出的直觉,却也仅限于“大致”。

葛常则小心翼翼地,用一个小小的陶制坩埚,从炉火中取了一点样本,放在一旁冷却,嘴里振振有词:“呼延师傅稍安勿躁。贫道这《丹房指要》上说,凡炼金石,必先观其色,再辨其声,后察其气。你这炉,风箱拉得太急,火中有风,气不纯,则色不正。依贫道之见,当匀速拉动风箱,三吸一吐,方能得‘纯阳真火’!”

“纯阳你个大头鬼!”呼延硕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老子打了三十年铁,只知道有旺火和文火,没听说过什么‘真火’!督办要我们找的,是受冷热影响最小的金属。这几日,我们试了精铁、赤铜、黄铜、生铁……每一种,做成尺子,早上量和中午量,长度都不一样!今天你又说,这块从西域来的‘天外陨铁’,性最稳。可这玩意儿,硬得跟阎王爷的脑门一样,寻常炉火,根本化不开!你那‘纯阳真-t-’,到底行不行啊?”

他们的任务,是制造出第一根“标准母尺”。苏明理给他们的要求,近乎苛刻:这根尺子,在京城任何季节,任何时辰,其长度变化,都不能超过一毫!

这个要求,已经触及到了“低热膨胀合金”这个极其现代的科学概念。

对于只有高炉和经验的呼延硕,以及只有一些模糊炼丹术理论的葛常来说,这无异于天方夜谭。他们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次又一次地冶炼,一次又一次地测量,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争吵,失败,再争吵,再失败。

这,就是格物总局的日常。

苏明理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没有去指责,更没有去催促。他深知,科学的诞生,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必然伴随着无数次的试错,必然充满了弯路与争论。

他要做的,就是提供一个,允许他们犯错,鼓励他们争论的环境。并在这个过程中,悄悄地,将一些超越时代的概念,比如“控制变量”、“数据记录”、“重复验证”等科学方法论的种子,种进这些人的脑子里。

他将一本手写的册子,交给了算学部,上面只画了十个简单的符号:0, 1, 2, 3, 4, 5, 6, 7, 8, 9。并附上了一套简单的“十进制”运算法则。

他将另一本册子,交给了冶炼部,上面没有炼丹术,只记录了不同矿石在不同温度下的熔点、颜色变化等纯粹的物理数据。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园丁,在这片看似混乱的土地上,进行着一场漫长而艰苦的奠基。

然而,他有耐心,不代表他的敌人,也有耐心。

“时机,差不多了。”

严嵩放下手中的一份密报,那上面,详细记录了格物总局这半个多月来的“一事无成”。除了每日的争吵和消耗了大量的煤炭、铁料之外,连一根所谓的“标准尺”的影子都没见到。

严世蕃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父亲,工部那边,已经把张尚书给逼急了。户部那边,也天天有人哭穷。现在,就等您登高一呼了!”

严嵩缓缓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看着皇城的方向,眼神幽深如古井。

“不。我们,不必呼。”他淡淡地说道,“我们要做的,是让圣上自己,觉得……内帑的钱,不够用了。”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明日早朝,你,亲自上奏。”

“上奏什么?”

“为圣上,分忧。”严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就说,圣上乃万乘之尊,富有四海。平日修道,所居之万寿宫、玉熙宫、宝玄宫等处,虽也华美,但比之汉武帝的建章宫、甘泉宫,尚有不足,不足以彰显天子之威仪,亦不足以……感召上天,降下长生之福。”

“因此,你,恳请圣上,下旨,动用内帑之银,重修西苑三宫!再于城外,仿汉武故事,修建一座‘通天台’!以表我大周天子,求道之诚心!”

严世蕃听得是心花怒放!

这招,简直是绝了!

他知道,当今圣上,最好面子,最好排场,更好与历代帝王,尤其是汉武帝,一较高下。重修宫殿,大兴土木,本就是他喜欢做的事。现在,再给他戴上一顶“感召上天,求取长生”的高帽子,他岂有不答应之理?

而一旦这个工程启动,那需要的银子,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三十万两?五十万两?甚至一百万两!

这笔钱,户部是绝对拿不出来的。唯一的来源,只能是皇帝自己的小金库——内帑!

到那时,皇帝看着自己迅速干瘪下去的钱包,再回头看看那个已经花掉了几万两,却连个响声都没听到的格物总局……

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有耐心吗?

“釜底抽薪!父亲,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啊!”严世蕃激动地说道,“此计一出,那苏明理,便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他立刻拿出成果来,可‘定规’之事,岂是旦夕可成?要么,他就是巧言令色,欺君罔上!届时,无需我们动手,圣上的雷霆之怒,便足以将他和他那个破总局,烧成灰烬!”

“去吧。”严嵩挥了挥手,重新坐下,端起了茶杯,“记住,奏疏之上,言辞要恳切,要处处为圣上着想。我们,是忠臣。”

“是,父亲!”

严世蕃兴冲冲地,领命而去。

一场针对苏明理,针对格物总局的,无声的经济绞杀战,在文渊阁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二日,大朝会。

当严世蕃,这位素来以嚣张跋扈着称的小阁老,一脸肃穆地,捧着奏疏,出列,声情并茂地,阐述他那“为彰显天子神威,为祈求万寿无疆,恳请重修西苑三宫,筑通天高台”的建议时。

整个太和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

谁都知道,这是严党射出的一支毒箭。

但是,这支毒箭,包裹着一层谁也无法拒绝的,名为“忠君”与“孝天”的蜜糖。

你敢反对吗?

反对,就是说皇帝不该彰显神威,就是不想让皇帝长生,就是对上天不敬!

这个罪名,谁担得起?

户部尚书潘恩,第一个出列,老泪纵横地说道:“小严阁老所言,实乃老臣之心声啊!圣上为国事操劳,宵衣旰食,如今略微修缮宫室,以求天人感应,此乃国之大事,社稷之福!只是……户部……户部空虚,去岁北地边军欠饷,至今尚未补齐……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他这番话,堪称官场艺术。既表达了对皇帝的绝对支持,又干脆利落地,把“没钱”的锅,甩得干干净净。

工部尚书张纶,紧随其后,慷慨激昂:“陛下!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伟业!我工部,愿倾尽所有能工巧匠,为陛下督造此旷世工程!所需图纸,臣三日之内,便可呈上!只是……这采买木料、石料、琉璃瓦……所需之银两,还需……户部多多支持。”

他又把球,踢回给了户部。

一时间,朝堂之上,支持之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表现得无比忠诚,无比激动,但核心思想只有一个:我们精神上支持,但要钱,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若有若无地,飘向了那个垂帘之后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们都在等皇帝自己的表态。

而满朝文武之中,唯有一人,心急如焚。

徐阶。

他的手,在宽大的朝服下,紧紧地攥着。他知道,这是一个为苏明理量身定做的死局!

他必须反对!

他缓缓出列,声音沉重:“陛下,臣,有异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严世蕃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冷笑。

“哦?徐阁老有何高见?”御座之后,传来嘉靖皇帝那略带一丝不悦的声音。

“陛下。”徐阶硬着头皮说道,“修建宫室,非同小可,所费糜巨。如今国库并不充裕,北有鞑靼之患,南有倭寇之忧,军国大事,处处需用银两。若此时大兴土木,恐……恐于民生有损,亦非国家之福。”

他只能从“民生”和“国本”这两个最政治正确的角度,进行劝谏。

然而,他话音刚落,严世蕃便立刻反驳道:“徐阁老此言差矣!我大周,以孝治天下。陛下孝敬上天,为国祈福,此乃最大的‘国本’!至于银两,我等臣子,不能为君分忧,已是失职。岂能再因此,而阻挠陛下的敬天之举?再者,我已言明,此番营造,可动用‘内帑’之银。内帑,乃陛下私库,与国库何干?与民生何干?”

一番话,将徐阶所有的理由,都堵得死死的。

用皇帝自己的钱,办皇帝自己想办的事,你一个臣子,有什么资格反对?

徐阶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果然,御座之后,嘉靖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响了起来。

“好了。徐爱卿之忠心,朕,知道了。”

“然,敬天法祖,乃立国之本。此事,关乎国运,不容迟疑。”

“重修三宫,修建通天台一事,朕,准了。”

“所需银两,便从……内帑中支取。由工部负责营造,司礼监监工。”

“退朝。”

不容置疑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上。

严嵩,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但他,赢了。

赢得了这场,在朝堂之上,发起的,针对格物总局的,无声之战。

当徐阶失魂落魄地走出太和殿时,他只觉得,京城六月的天,竟是如此的,寒冷刺骨。

他知道,留给苏明理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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