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使臣离京带来的余波未平,苏家内部却需先行厘清因这巨大机遇而带来的内部变革。一封家书急召,凡在京的苏家核心成员,皆聚于翻修一新、愈发显赫的苏府正厅。
厅内,苏老爷子苏正德端坐主位,虽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目光扫过儿孙,满是欣慰与凝重。苏老夫人坐在一旁,由幽兰轻轻打着扇。
下首,三房人马泾渭分明又浑然一体。
长房:苏承光与李氏。苏承光面露红光,粮行生意因高产作物和三国合约愈发兴旺。李氏则盘算着酒楼能否引入南疆香料或精绝奶酪,推出新菜式。红昭静立其后。
二房:苏靖和与文氏。苏靖和与兄长对视一眼,皆感责任重大。文氏已在思量衣裳铺子如何运用南疆的独特布料和染色技艺。玄雀低眉顺目。
三房:苏屹安与柳氏。苏屹安看着自己那一双引以为傲的儿女,心中感慨万千。柳氏目光温柔地落在苏浅浅和苏舟身上,青黛侍立在侧。
第三代中,在京的几位也悉数到场:
二哥苏景,一身尚未换下的巡街校尉戎装,英气勃勃。
四哥苏寒,城门守卫的经历让他更显沉稳。
五哥苏云,刑部侍郎的官威日益养成,目光敏锐。
核心人物六哥苏舟,以及风暴眼的中心——灵毓郡主苏浅浅。
苏老爷子轻咳一声,厅内静下。“今日召集大家,所为之事,想必诸位心中皆有数。浅浅为国争光,更为我苏家带来了南疆、精绝两条前所未有的商路。此乃机遇,亦是挑战。我苏家根基在农,但如今产业遍布,人脉渐广,需得重新规划,方能稳中求进,不负皇恩,亦不负自身。”他看向苏舟,“舟儿,你先说说与两国通商的具体情况与初步构想。”
苏舟起身,向长辈行礼后,条理清晰地汇报了与南疆王室、精绝王庭达成的协议细节,包括官方保护、优先采购权、物资互换乃至人力引入等条款。他语气平稳,却让在座众人听得心潮澎湃,又感压力倍增。
苏舟话音刚落,李氏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这是大好事!咱们酒楼的菜式正愁如何推陈出新,南疆的香料、精绝的牛羊奶酪,都是极好的材料!这事儿交给我,定让京城的老饕们大开眼界!”她眼中闪烁着商机。
文氏紧接着柔声道:“大嫂说的是。南疆布料色彩绚烂,质地独特,若能引入,咱们的衣裳铺子定能更上一层楼。只是这运输、保管,需得格外精心。”她已开始考虑细节。
苏承光抚须沉吟:“粮行这边,与两国交易,量大利薄,但关乎国策,需格外谨慎,账目、交割不能出丝毫差错。二弟,我们需得增派人手,专司此事。”苏靖和点头称是。
这时,五哥苏云开口,带着刑部的审慎:“六弟谈下的条件极好,但亦需警惕。与外国通商,最易涉及律法漏洞,偷漏税赋、夹带违禁,皆是大忌。我会留意刑部及市舶司相关动向,确保我苏家行商合法合规,不授人以柄。”
四哥苏寒接过话头,声音浑厚:“五弟所言极是。商队出行,安全第一。精绝之路遥远,南疆之路险峻。车马、护卫需得重新调配、加强。我认识些退役的老行伍,身手好,信得过,可招揽进来。”他考虑的是实际的保障。
二哥苏景一拍大腿,军人作风尽显:“护卫之事,四弟多费心!若有需要,我也可从中斡旋,招募些军中好手。咱们苏家的商队,绝不能让人小觑了去!”
一直沉默的苏老爷子此时看向苏舟和苏浅浅:“摊子越铺越大,各地管事权责需明晰,否则易生内耗,或尾大不掉。舟儿,浅浅,你们以为该如何?”
苏浅浅一直安静品茶,仿佛事不关己,此刻才放下茶盏,声音清越:“祖父所虑极是。苏家产业,需如臂使指。六哥总揽全局,劳苦功高。我以为,可定下规矩,各地大管事,无论产业类别,每两年需齐聚京城,向六哥与我当面汇报经营状况、面临难题、未来规划。一应重大决策、人事任免、巨额资金调动,均需报备核准。如此,既能放权使其灵活应变,亦能收权防止失控。”
此议一出,众人皆暗自点头。这等于确立了苏舟和苏浅浅在商业上的绝对核心与最终裁决地位,尤其是苏浅浅,虽看似不管事,却牢牢握着最高的监督权和决策权。
苏舟立刻附和:“浅浅所言,正是治国安邦的良策应用于家业。我无异议,必当竭力统筹,不负家族重托。”
苏老爷子抚掌:“好!就依浅浅之言!此后,苏家商业,由舟儿统筹,各地管事每两年京中汇报,最终决断,由舟儿与浅浅共议!”他一锤定音。
接下来,便是具体分工:
· 苏舟: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直接负责与南疆、精绝的王室对接及大宗贸易。
· 苏承光、苏靖和:共同负责粮行日常运营及与两国的粮食交易,加强对各地粮行分号的管控。
· 李氏:负责酒楼业务,开拓异域食材与新菜式。
· 文氏:负责衣裳铺子,引入南疆、精绝布料与工艺。
· 苏屹安:协助苏舟处理粮行总务及与朝廷相关部门的协调。
· 苏景:利用军中关系,协助招募、审核商队护卫。
· 苏寒:负责车马调度、商队行程规划及部分安全护卫协调。
· 苏云:负责监察所有产业的法律合规性,规避政策风险。
· 苏老爷子:继续掌总,监督田庄土地购置与农业生产,稳固根基。
· 柳氏:协助李氏、文氏管理内务及部分女眷相关的商务应酬。
至于苏浅浅?
任务分配完毕,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
只见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重新捧起那杯温热的茶,语气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惬意:“我?我累了。千金台伤了神,后续诸事费了心。往后啊,若无大事,我便在府中睡觉、喝茶、练练武。六哥决断不了,或两年一度管事齐聚时,再来寻我吧。”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是啊,她已将最难的关隘闯过,为苏家铺好了通天大道,制定了稳固的框架,难道还要她事必躬亲去管每一批香料、每一车牛羊吗?她确实有资格,也应该“摆烂”一下了。
会议散去,苏家这台庞大的机器,开始在新的权责体系下,围绕着南疆与精绝这两条新动脉,更高效地运转起来。而苏浅浅,则真正退居幕后。
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