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四人跟逃难似的,在碎星带那鬼地方又摸爬滚打了七八天,总算循着那断断续续的召集令信号,灰头土脸地摸回了相对安全的陨星海外围。一路上心惊胆战,生怕撞上那帮红了眼的追兵,好在运气不算太背,有惊无险。
找了一处相对稳固的陨石裂缝藏身,布下层层禁制,四人这才算喘上一口大气。个个带伤,灵力枯竭,狼狈得跟刚从矿洞里爬出来似的。
“他娘的,总算活着出来了……”瘦猴瘫在一块冰冷的星核上,有气无力地哼哼。
灰蝠也是脸色发白,一边吞丹药一边心有余悸:“这次真是差点把命搭进去……钱掌柜他……”
冷锋面无表情地擦拭着长刀,刀身上满是细微的裂痕,显然受损不轻。他打断灰蝠的话:“任务失败,折损人手,回去自有阁规处置。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然后撤离此地。陨星海已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林越没吭声,盘坐在角落,看似在闭目调息,实则大部分心神都沉入了混沌空间。外界过去七八天,空间里可是将近两年!那块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混沌源石”正静静悬浮在息壤中央,被浓郁的混沌之气包裹滋养着,表面云纹流转,散发出愈发玄奥深邃的气息。
他尝试着,像之前温养灵胎本源那样,分出一缕最精纯平和的混沌之气,如同丝线般,小心翼翼地探向源石表面。这一次,源石的排斥感明显弱了很多,甚至传来一丝微弱的、如同共鸣般的波动。毕竟同属混沌,这本源之物似乎对他的气息并不太抗拒。
“有门儿!”林越心头一喜,不敢冒进,继续用这种“文火慢炖”的方式,一点点地引导自身混沌道韵与源石沟通、交融。这个过程极其缓慢,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对自身力量精准的掌控,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源石本能的剧烈反击。
空间内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那源石表面的一道云纹忽然亮起了微光,一丝比头发丝还细、却精纯到极点的混沌本源气流,如同受到吸引般,缓缓溢出,融入了林越的那缕混沌之气中!
“嗡!”
林越浑身剧震!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古老而浩瀚的力量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冲刷着经脉,滋养着元婴!这股力量并非简单的灵力增长,更像是一种对大道本源的补全和升华!他对混沌、对空间、甚至对万物生灭的理解,都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加深、清晰!
原本有些虚浮的元婴后期大圆满境界,瞬间变得凝实无比,根基夯实得吓人。更让他惊喜的是,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虚妄”碎片和“破空”短刃,在接触到这丝本源气流后,竟然也发出了欢快的嗡鸣,表面光华流转,似乎也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滋养和提升!
“好东西!真是天大的好东西!”林越激动得差点叫出声。这才吸收了一丝丝本源,就有如此神效!若是能完全炼化……他简直不敢想象!
他强压激动,继续引导这丝本源气流在体内循环,慢慢炼化吸收。等彻底消化了这丝好处,他感觉自己的实力起码提升了半成!别小看这半成,到了元婴大圆满这个层次,每一点进步都难如登天!
“看来,这源石不能急,得细水长流地‘吃’。”林越定了定神,退出内视。外界才过去几个时辰,冷锋三人还在疗伤。
他装作刚刚调息完毕的样子,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虽然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元婴后期的灵力波动(刻意压制的结果),但精气神内敛,目光更加深邃,对周围空间的感知也敏锐了一大截。
“冷锋大哥,接下来怎么安排?”林越开口问道。
冷锋睁开眼,看了看林越,似乎察觉到他气息凝实了一些,但也没多想,只当是疗伤有效。他沉声道:“召集令还在持续,我们必须尽快赶往最近的秘密联络点‘暗星礁’。到了那里,才能确定下一步指令,并设法返回总阁。”
暗星礁是影阁在陨星海外围设立的一处秘密中转站,位置隐蔽,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具体坐标。
四人不敢耽搁,稍作休整后,便由冷锋带路,朝着暗星礁的方向小心翼翼潜行。一路上,果然能感觉到陨星海的气氛更加紧张,不时有强大的神识扫过虚空,似乎各方势力都在加大搜寻力度。好在他们足够谨慎,又有冷锋这位老手带路,避开了好几拨搜查。
几经周折,终于抵达了一片看似毫不起眼的破碎星域。冷锋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黑色玉符,注入灵力,玉符射出一道微光,没入前方虚空。片刻后,虚空荡漾,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隐秘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座建造在一块巨大陨石内部的简易石殿,这里便是“暗星礁”。殿内已有数人等候,都是影阁派来接应的人手,修为不弱。见到冷锋四人如此狼狈地回来,而且少了钱掌柜,接应者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负责此地的是一位姓墨的执事,元婴后期修为,面色冷峻。他听完冷锋简短的汇报(自然是经过修饰的版本,重点强调了遭遇多方势力伏击、钱掌柜不幸陨落、源石下落不明),眉头紧锁。
“混沌源石……果然引来了太多觊觎。”墨执事沉吟道,“阁内已有预料。你们能全身而退,已属不易。钱掌柜的牺牲,阁内会抚恤。冷锋,你们先在此疗伤,等候下一步指令。”
他目光扫过林越三人,尤其在林越身上停留了一瞬:“你们丙字组此次表现尚可,特别是提供了关键情报。功劳已记录在案,回去后自有赏赐。但近期风声紧,你们需在此隐匿一段时间,不得擅自行动。”
“是,谨遵执事之命。”冷锋抱拳应下。
林越三人自然也低头称是。能被安置在这相对安全的中转站,总比在外面被追杀强。
接下来几天,四人便在暗星礁暂住下来,安心疗伤。林越乐得清静,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分配到的静室里,名义上是疗伤巩固修为,实则是抓紧时间,一点点地“蚕食”炼化那混沌源石的本源之气。
每炼化一丝,他的修为就凝实一分,对混沌之道的感悟也深刻一层。他甚至隐隐感觉到,自己对空间之力的掌控,似乎因为源石本源的融入,有了一种奇妙的蜕变,寂空步施展起来更加飘忽难测,甚至能短暂地模拟出类似“源石”那种扰乱空间波动的特性,用于隐匿和误导追踪,效果极佳。他给这新领悟的小技巧起了个名,叫“源石幻界”。
“嘿嘿,打不过还能跑,跑不掉还能藏,藏不住还能骗……保命手段又多了一样!”林越对此非常满意。
期间,他也通过灰蝠,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外界传来的消息。幽冥宗和天魔殿果然因为源石失踪的事互相指责,摩擦升级,在陨星海外围已经干了好几架。天机阁似乎也暗中插手,局面乱成一团。而影阁则趁机收缩力量,暗中布局。
这一日,林越刚结束一轮修炼,正准备试试新琢磨出来的“源石幻界”能维持多久,静室的门却被敲响了。是灰蝠,脸色有些凝重。
“夜枭,墨执事召见,有要事相商。”
林越心里一动,表面不动声色:“哦?什么事?”
灰蝠压低声音:“不太清楚,但好像……跟幽冥宗有关。他们似乎查到了点什么,盯上我们了。”
林越眼角微跳。幽冥宗?难道栽赃的事漏了馅?还是因为之前在乱石涧坑了他们那一下被发现了?
他定了定神,跟着灰蝠来到墨执事的房间。冷锋和瘦猴已经到了,墨执事坐在上首,面色严肃。
“刚收到密报,”墨执事没有废话,直接说道,“幽冥宗动用了一件秘宝,似乎追溯到了当日乱石涧的一些气息残留……他们怀疑,源石失踪与我们影阁,特别是当时在场的某人,有重大关联。”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人,最后在林越脸上停顿了一下:“虽然无法确定,但他们已经加派了人手,在附近星域秘密搜查。此地……恐怕也不安全了。”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却适时地露出“惊疑”和“一丝慌乱”:“执事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当日混战,气息混杂,他们怎么能确定?”
“幽冥宗的‘溯影回光镜’有些门道,虽然无法完全还原真相,但锁定大致气息范围还是能做到的。”墨执事沉声道,“为防万一,你们四人,即刻分头撤离!这是新的身份令牌和撤离路线图,每人一条,互不知晓最终目的地。抵达安全点后,自然有人接应。”
他拿出四枚不同的玉简,分发给四人。
“记住,路上务必小心!若遇盘查,咬死是普通散修,前来陨星海探险失利!无论如何,不得泄露身份和此行任务!违者,阁规处置!”墨执事语气严厉。
“是!”四人齐声应道,各自接过玉简。
林越神识扫过玉简,里面是一条极其复杂的迂回路线,最终指向靠近北域边境的一处荒芜星域。这安排,显然是打算让他们暂时远离风暴中心。
“事不宜迟,立刻出发!”墨执事挥手。
四人不再多言,各自回到静室,简单收拾后,便按照玉简指示,通过暗星礁不同的隐秘通道,悄然离开。
林越驾驭着一艘墨执事提供的、速度极快的黑色飞梭,在寂静的星空中疾驰。他一边按照路线图飞行,一边心中盘算。
幽冥宗盯上来了……这倒是个麻烦。不过,只要不是化神老怪亲自出手,以他现在的实力和新增的保命手段,打不过跑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分头行动,正好方便他独自消化源石的好处。
“嘿,想抓小爷?没那么容易!”林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飞梭速度再提三分,化作一道黑线,消逝在茫茫星海深处。
然而,他并未察觉,在他离开暗星礁后不久,一道极其隐晦、却带着森然鬼气的神识,如同附骨之疽,悄然锁定了他飞梭远去的方向。神识的主人,隐匿在虚空暗处,发出一声冰冷的低笑。
“找到你了……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