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残骸的树洞内,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唯有生命原液池散发的柔和光晕与清幽香气,昭示着生机的脉动。林越盘膝坐于池畔,双目微阖,气息悠长而沉凝。七日苦修,借助生命原液磅礴而温和的生机,辅以玄玑长老玉简中记载的太虚宗疗伤秘术,他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并进入了更深层次的恢复与感悟阶段。
他没有急于求成地汲取池中原液,而是取出了那三瓶盛满原液的玉瓶。瓶中翠绿色的液体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让金丹修士垂涎的造化生机。林越拔开一瓶的塞子,一股更加精纯浓郁的生机顿时弥漫开来,让他浑身毛孔都不由自主地舒张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并未直接饮下,而是运转起玄玑玉简中记载的一门名为“太虚化生诀”的秘术。此法并非直接炼化能量,而是以自身道韵为引,将外物精华缓缓同化,润物细无声,最是温和稳妥。只见他指尖萦绕着一缕灰蒙蒙的混沌之气,小心翼翼地从玉瓶中引出一丝发丝般纤细的翠绿原液。
原液离瓶,并未散逸,而是在混沌之气的包裹下,如同温顺的精灵,缓缓没入林越的眉心祖窍。刹那间,一股清凉却磅礴到极致的生机洪流,如同决堤天河,涌入他近乎干涸的经脉与丹田!
即便只有一丝,其蕴含的能量也远超之前吸收的空气中散逸的气息!林越身体剧震,脸色瞬间涨红,经脉传来撕裂般的胀痛感!他紧守灵台,全力运转混沌道基,将那汹涌的生机洪流引导、分化,如同最耐心的工匠,将其一丝丝融入破损的经脉壁障,滋养着每一寸枯萎的细胞,修复着混沌金丹表面的裂痕。
这个过程比之前更加痛苦,也更加缓慢。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需要对力量有着入微的掌控。混沌之气此刻展现出了其包容万象的特性,不仅没有排斥生命原液的生机,反而主动与之交融,将其狂暴的生机属性中和、转化,变得更加适合林越此刻脆弱的状态。
时间一点点过去。树洞内寂静无声,只有林越体内偶尔传出的细微嗡鸣与筋骨齐鸣的脆响。他身上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雄浑、凝练。断裂的经脉在磅礴生机的滋养下,如同枯木逢春,重新焕发出莹莹宝光,并且变得更加宽阔、坚韧。丹田内,那枚暗混沌色的金丹表面的裂痕飞速弥合,内部重新衍生出的混沌之气愈发精纯、厚重,隐隐有灰白色的星辉流转。
更奇妙的是,在炼化生命原液的过程中,林越对“生”之法则的感悟也在飞速提升。建木乃先天灵根,其生命原液蕴含的不仅仅是能量,更有一丝天地初开、万物生长的本源道韵。这股道韵与他的混沌之道相互印证,让他对“混沌化生万物”的理解更加深刻。混沌,不仅是虚无与终结,更是孕育一切的母体!
与此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持续温养着丹田内的冰蓝晶石。蕴含太虚道韵与建木生机的能量,对冷凝霜的剑心滋养效果极佳。晶石内的那缕真灵波动愈发清晰、稳定,虽然依旧沉寂,但散发出的寒意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活性”与韧性,仿佛冬眠的种子,正在积蓄破土而出的力量。
五日之后,第一瓶生命原液消耗殆尽。林越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流转,深邃如渊。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伤势已然恢复了七成左右!经脉贯通如初,混沌金丹恢复光泽,裂痕尽复,甚至体积隐隐大了一圈,更加凝实。神魂创伤也基本痊愈,神识强度更胜往昔!
“建木原液,果然神效!”林越心中欣喜。照此速度,再炼化一瓶,足以恢复至九成以上,甚至可能因祸得福,让道基更加稳固!
他没有停歇,立刻开始炼化第二瓶原液。这一次,过程更加顺畅,痛苦大减,效率倍增。仅仅三日,第二瓶原液便已炼化完毕。他的伤势彻底痊愈,状态恢复到了巅峰时期的九成五!不仅旧伤尽复,经脉、丹田、神魂的强度与韧性,都比受伤前提升了一截!混沌金丹更加圆融,对混沌之道的掌控也愈发得心应手。
“是时候了。”林越目光一闪,看向那枚布满裂痕的储物戒。之前实力未复,无法探查,如今状态大好,是时候清点玄玑长老的遗藏了。
他神识沉入戒中。空间不大,物品寥寥,却件件不凡。
那几瓶丹药果然已灵气尽失,化为凡粉。那柄“玄冰”断剑,材质非凡,触手冰寒刺骨,剑身残留着一丝精纯的冰系道韵,与冷凝霜的剑意同源,但灵性已彻底湮灭,似乎经历了一场惨烈大战。林越小心将其收起,或许日后有机会重铸,或可对师姐复苏有所帮助。
最重要的,是那块残缺的青铜“虚空罗盘”和那枚记载秘闻的玉简。
林越先拿起玉简,神识沉入。玉简中除了之前获悉的信息外,还详细记载了“太虚敛息术”、“太虚化生诀”等数种太虚宗秘术的完整法门,以及玄玑长老对这片“归墟边缘”星域的部分探索见闻与星图碎片。
根据星图碎片显示,这片星骸墓地位于古妖庭“万药天”遗迹的极边缘地带,靠近传说中的“永寂漩涡”。玄玑长老推测,此地可能是上古某次大战的战场碎片堆积区,空间结构极其复杂且不稳定。而离开此地的可能路径,除了依靠完整的“虚空罗盘”定位外,还有一种可能——找到此地可能存在的、连接其他遗迹碎片的“古星路”残迹。
“古星路?”林越心中一动。这似乎是一条线索。
他拿起那残缺的虚空罗盘。罗盘不知由何种材质打造,古朴沉重,表面刻满了星辰轨迹与空间符文,但中心指针损坏大半,只能微弱地感应到大致的方向,无法精确定位。罗盘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星辰图腾,与巡天令上的印记有几分相似。
林越尝试将混沌之气注入罗盘。罗盘微微一颤,指针疯狂转动了几圈,最终颤巍巍地指向了一个方向——并非来时的路,而是星骸墓地的更深处!
“那个方向……有什么?”林越眉头微蹙。玄玑长老的玉简中并未提及此地深处还有何物。是危险?还是……新的机遇?
他沉吟片刻,决定前去一探。如今伤势基本恢复,又有太虚敛息术傍身,只要不遇到金丹后期以上的存在,自保应当无虞。留在此地固然安全,但无异于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寻找离开的途径,以及……关于师姐和星域下落的线索。
他将剩余那瓶生命原液和所有物品收起,又恭敬地对着树洞(玄玑长老坐化之地)躬身三拜。若非这位太虚宗前辈留下的遗泽,他早已身死道消。此恩,铭记于心。
随后,他运转太虚敛息术,周身气息瞬间内敛,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不仔细探查,几乎与一块顽石无异。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淡不可察的虚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建木树洞,朝着罗盘指引的方向,深入星骸墓地。
墓地的景象依旧荒凉死寂,巨大的星骸如同沉默的墓碑,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毁灭。林越小心翼翼地在残骸间穿梭,神识最大程度铺开,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前行了约莫百里,前方的景象陡然一变。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星骸堆积,而出现了一片相对规整的……废墟广场!广场由某种暗金色的星辰岩铺就,虽然布满裂痕,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的宏伟。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半坍塌的、风格古朴的巨型石碑。石碑高达百丈,通体漆黑,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散发着古老苍凉气息的妖文与星辰图案!
更让林越心神震动的是,当他靠近石碑时,丹田内的混沌金丹,以及手中的巡天令,竟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仿佛这石碑,与古妖庭、与混沌之道,有着某种深刻的联系!
他凝神望向石碑上的文字与图案。那些妖文古老晦涩,他大多不识,但结合图案与巡天令传来的感应,他勉强能解读出部分信息。
石碑似乎记载了一场……关于“混沌”与“秩序”的古老论道!图案中,有模糊的身影演化混沌,开天辟地;也有威严的存在执掌星辰,定鼎乾坤。似乎是在阐述某种宇宙本源的大道之争。
而在石碑的基座处,他看到了几个更加古老、甚至不属于妖文的奇特符号。这些符号,他竟然……隐隐认得!
并非他学过,而是当他以混沌神识仔细感应时,这些符号的含义,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心间——那是混沌源文!是天地未开、鸿蒙未判时,最本源的法则显化!
符号的含义是:“混沌初判,星秩序立,然秩序终有尽时,唯混沌永恒,纳灭归无,亦蕴新生……”
这段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与他所修的混沌之道,隐隐相合,却又更加高远、更加本质!
难道这石碑,是某位修炼混沌之道的古妖庭大能所留?此地,曾是一场关于大道本源的论道之地?
林越强压住心中的激动,继续解读。在石碑的另一面,他看到了一幅残缺的星图,星图指向一个模糊的坐标,旁边用混沌源文标注着两个字:
“归墟之眼”。
归墟之眼?那是什么地方?与“墟”有何关联?
就在他全神贯注解读石碑奥秘之时,异变突生!
嗡——!
他手中的残缺罗盘,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指针疯狂指向石碑后方的一片虚空!与此同时,一股强大、混乱、充满贪婪与毁灭欲望的气息,如同风暴般,从那个方向席卷而来!
“吼——!”
一声熟悉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咆哮,震动了整片废墟!
林越脸色剧变,猛地抬头!
只见石碑后方的虚空中,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个巨大的、布满血色瞳孔的狰狞头颅,缓缓探了出来!正是之前在那处寂灭祭坛遭遇的、那头被封印的寂灭兽的部分本源!它……竟然追踪到了这里!
“不好!”林越心沉谷底,毫不犹豫地施展太虚敛息术,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同时身形暴退!
然而,那寂灭兽的血瞳,已经锁定了他!一股恐怖的吸力从其巨口中传来,要将林越连同这片空间一起吞噬!
危机,再次降临!而这神秘的混沌石碑,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