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衍洞府,岁月不知年。
圆形石室内,星光永恒洒落,灵气浓郁如液。林越与冷凝霜相对盘坐,如同两尊石像,气息早已与整个洞府融为一体。他们的身体表面,隐隐有玄奥的纹路流转,时而厚重如大地,时而清冷如冰霜,更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意蕴与星辰光辉交织。
《太虚真解·中卷》的玄奥,远非炼气期功法可比。其中不仅包含了从金丹到化神的完整修炼法门,更有诸多威力强大的神通秘术,如“太虚护身神光”、“星移斗转遁法”、“炼神化虚诀”等,每一门都直指大道本源,威力无穷。更有对星辰之力运用、空间法则感悟的深入阐述,为林越和冷凝霜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高境界的大门。
林越主修《玄黄诀》,根基雄厚,与《太虚真解》中关于“厚土载物”、“演化乾坤”的部分高度契合。他并未急于转修,而是以《太虚真解》为参照,不断锤炼、纯化自身的玄黄灵力,将其中关于星辰之力和空间感悟的精髓融入己身。八转巅峰的瓶颈早已松动,但他谨记厚积薄发之理,仍在不断压缩、凝练灵力,夯实道基,只待一个合适的契机,便可尝试冲击那传说中的完美筑基。他的神识在星辰之力和《炼神化虚诀》的滋养下,更是暴涨,感知范围已突破百丈,凝练程度远超同阶。
冷凝霜则如鱼得水,她本就是冰系天灵根,道心纯粹,《太虚真解》中关于“极寒”、“寂灭”、“太阴星力”的阐述,与她的冰魄剑道完美互补。她的修为一路攀升至炼气大圆满,冰魄剑气更加凝练、内敛,一剑出,冰封神魂,威力不可同日而语。更重要的是,她对剑意的理解更加深刻,隐隐触摸到了“剑心通明、映照万物”的边缘。
除了修炼,两人最大的收获,便是初步炼化了那枚“星府令”。此令不仅是掌控洞府的核心,更是一件罕见的空间信物和传承密钥。通过它,林越可以调动洞府内残存的守护阵法(虽威能大减,但抵御寻常筑基修士不在话下),更能模糊感应到与洞府相关的其他“星标”位置,其中最强的一个感应,遥远无比,方向直指浩瀚无垠的星空深处——想必就是那“星陨海”。
洞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这一日,林越从深层次的入定中醒来,眸中神光湛然,一身灵力圆融无暇,气息沉凝如渊。他感受到自身状态已调整至巅峰,八转极限已至,进无可进,是时候出关了。
几乎同时,对面的冷凝霜也睁开了双眼。冰蓝色的眸子清澈剔透,仿佛能映照人心,周身气息冰寒彻骨,却又带着一种内敛的锋芒。炼气大圆满的修为稳固无比,距离筑基也只差临门一脚。
四目相对,无需多言,便已知对方心意。
“师姐,我们在此闭关,外界不知已过多久,云婆婆和云芷恐怕等得急了。而且,‘墟’的威胁未除,需得尽快了解外界情况。”林越沉声道。
冷凝霜微微颔首:“此地虽好,终非久留。该出去了。”
两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林越心念一动,沟通星府令。嗡鸣声中,石室一侧的墙壁再次滑开,露出了来时的那条星光甬道。
他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先去了最初传送进来的那间石室。林越尝试以星府令感应外界的空间裂缝,发现裂缝依旧存在,但似乎被一层强大的力量暂时封印了,显然是“墟”的人所为,防止他们逃脱。
“看来外面已被封锁。”林越皱眉,“不过,有星府令在,我们可以从洞府的另一处备用出口离开。星衍长老既然留下传承,定然留有后路。”
他再次催动星府令,洞府核心阵法微微波动,在石室另一侧的墙壁上,悄然开启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光门。光门之后,是一条向斜上方延伸的、幽深狭窄的天然隧道,隐约有清新的空气流入。
“走!”
两人毫不犹豫,先后踏入光门。光门在身后悄然闭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隧道曲折向上,阴暗潮湿,但并无危险。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亮光,并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拨开垂落的藤蔓,两人跃出洞口,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眼前是一条隐秘的山涧,两侧峭壁如刀削,一道瀑布从百丈高处倾泻而下,在下方的水潭中激起漫天水雾。阳光透过水雾,映照出绚丽的彩虹。
“这里是……黑风山脉深处,靠近‘落星涧’的地方。”林越辨认了一下方位,对照云婆婆给的地图,很快确定了自身所在。此处距离当初进入的空间裂缝已有数百里之遥,极为偏僻。
“先回云婆婆的洞府。”冷凝霜神识扫过四周,确认暂时安全。
两人收敛气息,身化流光,沿着山涧向外潜行。修为大进后,他们的速度远超从前,神识探查范围也更广,轻易避开了几处妖兽巢穴和险地。
然而,越是靠近云婆婆洞府所在区域,林越的心中越是不安。他强大的神识隐约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极淡、却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不对劲!”林越脸色一变,速度再增。冷凝霜也察觉到了异常,冰魄剑胚已然在手。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悄然潜回至云婆婆洞府所在的山谷外围。尚未靠近,林越的神识便已“看”到了令其目眦欲裂的一幕!
山谷入口处,一片狼藉!原本茂密的林木被强大的法术夷为平地,地面上布满了焦黑的坑洞和深深的剑痕,残留的灵力波动混乱而暴戾,显然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大战!更令人心寒的是,在那片废墟中,散落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从服饰上看,有黑水坞的人,有镇海司的人,甚至还有两名穿着与之前追杀他们的黑袍修士相似、但气息稍弱的黑衣人!
而在战场中央,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用鲜血画着一个极其隐晦的标记——那正是云婆婆告知的、云溪一脉的紧急联络暗记!暗记旁,还插着一柄断裂的、散发着微弱绿光的藤杖!正是云婆婆的法器!
“婆婆!云芷!”林越心头剧震,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充斥胸腔!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墟”的人,找到了这里!
冷凝霜的身影出现在他身旁,看着眼前的惨状,冰蓝色的眸子中寒芒暴涨,周身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要冻结!
“看来,我们闭关的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林越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担忧,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仔细探查着战场的每一寸土地,不放过任何线索。
战斗痕迹很新,不会超过三日。从残留的灵力波动看,出手之人修为极高,至少有两名筑基后期以上的修士参与!云婆婆旧伤未愈,云芷修为尚浅,她们……
林越不敢想下去。他走到那岩石旁,仔细观察那个血色暗记。暗记画得有些潦草,似乎是在极其紧急的情况下所留,指向山谷外的某个方向。
“暗记指向‘望月石’方向……这是婆婆留下的最后指引!”林越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们可能突围了!我们快去望月石!”
就在这时,林越神识猛地一动,霍然转头望向山谷一侧的密林深处,厉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话音未落,冷凝霜的剑已先至!一道冰蓝剑气撕裂空气,瞬间没入林中!
“前辈饶命!是……是我!”一个惊恐颤抖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修为只有炼气三层的瘦弱少年,连滚带爬地从树后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林越目光如电,锁定少年:“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那少年抬起头,脸上满是污泥和恐惧,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期盼:“晚辈……晚辈是黑风坊市的散修,名叫阿木。三日前,晚辈在附近采药,亲眼目睹了这场大战!是……是云婆婆和云芷仙子!她们被黑水坞、镇海司还有一群黑袍人围攻!婆婆她……她为了掩护云芷仙子逃走,自爆了本命法器,重创了对方一人,然后……然后就被那些黑袍人抓走了!云芷仙子好像也受了重伤,朝着望月石方向逃了……”
少年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林越和冷凝霜耳边炸响!
云婆婆被抓!云芷重伤遁逃!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如同火山般自林越心底喷发而出!玄黄灵力不受控制地汹涌澎湃,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墟……黑水坞……镇海司……”林越一字一顿,声音森寒如九幽寒风,“你们……都该死!”
冷凝霜没有说话,但她周身凝聚的寒气,已让方圆十丈的地面凝结出厚厚的冰霜!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中,杀意已凝为实质!
风暴,即将以最猛烈的方式,席卷整个黑风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