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便需行动。然而,在深入未知的暗流之前,充分的准备至关重要。林越与冷凝霜并未急于下水,而是又花费了一日时间,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并仔细筹划每一个细节。
林越首先检查了所有可用的资源。丹药方面,疗伤、回元的丹药消耗了不少,但之前在混沌空间内炼制的数量颇丰,尚有盈余。符箓中,攻击性质的雷火珠、冰锥符等还剩一些,防御和辅助类的则相对短缺。他重点准备了几张新绘制的“避水符”和“敛息符”,品质比之前使用的更好。
“师姐,这潭水深处情况不明,压力与寒气皆非寻常。我这‘赤阳丹’能驱寒护体,你且服下一颗。”林越将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温和热力的丹药递给冷凝霜。此丹是他用混沌空间内生长的阳性灵草炼制,对于抵御深海奇寒有奇效。
冷凝霜并未推辞,接过服下,一股暖流顿时散入四肢百骸,连带着她本身的冰寒灵力都似乎更显凝练。“多谢。”
“至于武器,”林越沉吟道,“青玄剑胚在水下恐受影响,我另有一柄得自战利品的‘分水刺’,虽是下品灵器,但擅破水阻。”他取出一柄尺许长、通体幽蓝、前端锋锐的短刺。
冷凝霜则摇了摇头,指尖轻弹,冰魄剑胚发出一声清吟:“无妨,我的冰魄剑气,在水中亦可凝聚不散,或许更具奇效。”她对自身剑道极有信心。
准备妥当,二人来到灵潭边。潭水幽深,不见其底,只有隐隐的水流波动传来。
“我先行探路,师姐紧随其后,保持三丈距离,以神识相连。”林越沉声道。他实力稍强,且肉身经过玄黄灵力多次淬炼,更适合应对突发危险。
冷凝霜点头:“小心。”
林越深吸一口气,激活新的避水符,一层更凝实的蓝色光罩笼罩全身,随即纵身跃入潭中。冷凝霜亦如影随形。
一入深潭,刺骨的寒意即便有赤阳丹和灵力护体,也依旧清晰传来。水压陡增,光线迅速消失,四周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唯有神识能够感知有限的范围。潭水并非垂直向下,而是有着复杂的走向,时而上浮,时而下沉,时而还有湍急的暗流漩涡。
林越将神识凝聚成线,小心地向前探去,同时全力感应着水流的细微变化和能量波动。混沌之气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让他能比寻常修士更敏锐地分辨出哪股水流是自然形成,哪股又可能蕴藏着异常。
初始的一段路程颇为平静,只是黑暗和压力带来的心理压抑。但随着不断深入,通道开始变得崎岖狭窄,时而需要侧身才能通过,岩壁上附着着一些散发幽光的苔藓或奇特的贝类,为这死寂的世界带来一丝诡秘的光亮。
突然,林越神识一动,前方水流中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腥气,并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异响。
“有东西!”他立刻传音警示,同时放缓了速度。
冷凝霜的冰魄剑胚已然蓄势待发,剑尖指向异响传来的方向。
片刻后,只见一群约莫巴掌大小、形如蜈蚣、却长着无数惨白步足的怪异生物,如同潮水般从一道岩缝中涌出,它们似乎感知到生人气息,速度极快地朝两人游来,口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是‘百足阴蛭’,喜食血肉灵力,群居而生,颇为难缠!”林越认出了这种深海妖物,眉头微皱。若在陆地上,他一道剑气便可灭杀大片,但在这水下,动作受阻,对付起来要麻烦得多。
他正欲催动分水刺,却听身后冷凝霜清冷的声音传来:“让我来。”
话音未落,一股极寒之意骤然爆发!并非大范围的冰冻,而是冷凝霜将冰魄剑气压缩到极致,化作无数道细如牛毛的冰蓝色针芒,如同暴雨般射向那群百足阴蛭!
嗤嗤嗤——!
冰针精准地穿透每一只阴蛭的身体,极寒剑气瞬间将其内部结构彻底破坏。那群来势汹汹的妖物,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水中僵直,继而化作冰屑消散,只留下一片短暂的浑浊。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效率极高,对灵力的控制更是妙到毫巅,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能量外泄。
林越心中暗赞,冷凝霜对力量的掌控,确实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尤其在这受限的环境下,更能显出其价值。
“走。”清理掉障碍,冷凝霜语气依旧平淡。
两人继续前行。接下来又遇到了几次麻烦,有能释放麻痹毒素的透明水母群,有擅长伪装、突然发起袭击的石皮怪鱼,但都在林越敏锐的感知和冷凝霜凌厉精准的剑气配合下,有惊无险地度过。两人的默契在一次次配合中悄然提升。
也不知在黑暗的水下穿行了多久,林越忽然停下,传音道:“前面有光,而且水流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果然,在神识感知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片朦胧的亮光,同时传来轰隆隆的闷响,仿佛有巨大的水流在冲击着什么。
两人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向前潜去。越是靠近,光线越亮,水声也越大。终于,他们冲出了一段狭窄的水道,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似乎进入了一条巨大无比的海底隧道之中。这隧道宽阔异常,足以容纳一座小山,隧道四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某种光滑如玉、散发着淡淡白光的材质,将整个隧道映照得如同白昼。隧道中,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暗流,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一个方向奔涌,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这暗流中蕴含的灵气,比之前的洞天还要浓郁数倍,而且更加狂暴。
“这是……海底灵脉奔流形成的通道?”林越震惊地看着眼前景象。这等天地奇观,堪称鬼斧神工。那光滑的洞壁,似乎是长年累月被这富含灵气的激流冲刷而成。
冷凝霜亦是面露惊容,她感受到那暗流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若是被卷入其中,恐怕瞬间就会被撕碎。“这股暗流的方向,似乎通往更深的海域,或者……某个未知之地。”
林越仔细观察,发现这条巨大的隧道并非只有一条路,在远处还有数个大小不一的岔路口,不知通向何方。而他们出来的那个洞口,只是这巨大隧道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缝隙。
“看来我们之前的洞天,只是这条巨大灵脉通道的一个细小‘支流’入口。”林越分析道,“这条主通道,四通八达,或许真的能通向其他地方。”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意味着他们有可能避开黑袍修士在桃源村附近海域的封锁。但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问题:该往哪个方向走?这狂暴的暗流中是否隐藏着更大的危险?
就在林越凝神感知各个岔路口的能量差异时,他附着在洞壁上的神识,忽然捕捉到了一些异样的痕迹。在那光滑的玉质洞壁上,某些不起眼的角落,似乎残留着一些非天然的刻痕,虽然极其模糊,被水流冲刷得几乎消失,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复杂的纹路。
“这是……”林越游近一些,仔细查看,心中猛地一跳。这些纹路,虽然残破,但其构造和韵味,竟然与他得到的那枚淡白色指环上的封印纹路,有几分神似!而且,在某些区域,他还感应到了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阵法波动。
“难道……这条海底灵脉通道,并非完全天然形成?曾有上古大能,或者某个强大的势力,在此活动过?甚至进行过某种布置?”一个惊人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立刻将这个发现传音告知冷凝霜。
冷凝霜闻言,冰蓝色的眸子中也闪过凝重之色。她仔细感应那些刻痕和微弱的阵法波动,缓缓道:“若真如此,此地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这些痕迹年代似乎极为久远,但残留的波动依然让人心悸。”
未知的通道,疑似人工的痕迹,古老而强大的阵法残留……前路是机遇,还是更大的陷阱?
林越望着眼前奔腾不息、光芒流转的巨大海底隧道,眼神闪烁不定。原本只是想找一条生路,如今却似乎卷入了一个更深的谜团之中。
他沉默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对冷凝霜道:“师姐,看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沿着这条通道走下去了。不过,需得万分小心,避开那些有阵法波动的区域,选择能量相对平稳的岔路。”
机遇往往与风险并存。既然走上了这条与众不同的修仙路,又岂能畏首畏尾?这神秘的海底通道,或许正是他跳出当前困局,甚至获得更大机缘的关键。
两人稍作休整,选择了其中一条能量较为温和、且无明显阵法波动的岔路,再次投身于幽深与未知的前路。而他们的到来,是否又会搅动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海底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