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深处,古木参天,藤蔓如织,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点。苏婉领着林越,在一处看似毫无异常的崖壁前停下脚步。她纤纤玉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打出一道淡蓝色的灵光。灵光没入崖壁,如同石子投入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般的空间波动。随即,眼前的景象如同幕布般缓缓拉开,露出了一个被淡淡光晕笼罩的、仅有数丈方圆的残破药园。
药园内,土壤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金色,几株形态各异的灵草稀疏地生长着,大多蔫蔫不振,灵气稀薄。唯有中央一小块区域,被一个更为复杂、但同样残破不堪的微型禁制保护着,里面生长着三株叶片如弯月、通体莹白、散发着清冷光晕的灵草,正是林越之前感应到的“月华草”。此外,药园角落还散落着几块刻有模糊纹路的残破石碑。
“果然有禁制残留。”苏婉美眸中闪过一丝兴奋,但随即蹙起秀眉,“这内层禁制比外层的隐匿阵要高明不少,虽已残破,但结构复杂,强行破解恐怕会损及灵草。”
林越对阵法一窍不通,只能在一旁静观。他注意到苏婉观察禁制时,目光不时扫过那些残破石碑上的纹路和几个模糊的古篆字,似乎在对照推演。
“苏道友识得这些古字?”林越好奇问道。经过柳先生的启蒙和《千字文》的熏陶,他对文字本就有些兴趣,突破炼气三层后,神识增强,记忆力和理解力也水涨船高,对那些蕴含着古老意蕴的文字,更是心生探究之意。
苏婉点点头,略显自豪地道:“家师曾传授过一些基础的古代篆文,阵法之道,常与古符箓、禁制相连,识文断字是基本功课。这石碑上的似乎是某种阵法要诀的片段,可惜残缺太甚。”她指着其中一个较为清晰的篆文,“比如这个‘禁’字,在此处似乎指代‘束缚’、‘封锁’之意,是禁制核心之一。”
林越凝神看去,那“禁”字结构繁复,笔画间仿佛蕴含着某种无形的力量,与他平日所见的文字大不相同。他尝试将一丝微弱的神识探入,竟隐隐感觉到一丝阻碍之力,不由心中称奇。不知不觉间,他对这些古老文字的兴趣越发浓厚。
苏婉尝试了多种破阵手法,或是用灵力试探节点,或是用阵旗引导气流,但那内层禁制虽摇摇欲坠,却始终维持着最后的平衡,难以在不惊动的情况下安然开启。
“看来,需要更精妙的解构之法,或者……更强的力量瞬间突破其临界点。”苏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林越,“林道友,你可有办法?若实在不行,只能冒险一试了。”
林越沉吟片刻。更强的力量?他或许有,比如混沌神鼎的混沌之气,但那绝不能轻易暴露。他目光扫过那些石碑,心中一动,道:“我对阵法虽不了解,但对这些古字颇感兴趣。苏道友,可否将这些石碑上的文字拓印下来,容我参详一二?或许能从字义本身找到些线索。”
苏婉虽觉希望不大,但见林越态度认真,便也点头同意。她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和一种特制的药水,小心翼翼地将几块石碑上残存的文字和纹路拓印下来,递给林越。
林越接过玉简,神识沉入。玉简内是苏婉拓印的几十个残缺的古篆字和一些模糊的阵纹。他摒除杂念,心神完全沉浸在这些古老的字形与意蕴之中。得益于增强的神识和《玄黄诀》带来的对天地法则的隐隐亲和力,他观摩这些古字时,竟比苏婉更快地捕捉到其中流转的一丝道韵。
尤其是那几个相对完整的字:“禁”、“锁”、“御”、“化”……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钥匙,似乎能打开一扇通往未知领域的大门。他并非直接理解阵法原理,而是从文字的“意”入手,去揣摩古人设立禁制的初衷和手段。
“禁,非仅阻隔,亦有规束之意,划定界限,内外有别……”
“锁,困缚核心,非蛮力可破,需寻其枢纽……”
“御,引导掌控,化外力为己用……”
“化,演变消融,破而后立……”
他结合药园现状——外层隐匿阵已破,内层禁制残存守护——心中渐渐有了一丝明悟。这内层禁制,或许并非纯粹的“防御”,更像是一种维持内部环境稳定的“守护”与“锁灵”之阵,其核心并非攻击,而是平衡。强行攻击,反而会破坏平衡,导致阵毁草亡。
他将自己的推测告知苏婉。苏婉闻言,美眸一亮,重新审视那禁制,喃喃道:“锁灵……平衡……林道友所言有理!我之前的思路一直是如何‘破开’它,或许应该尝试如何‘融入’它,找到其维持平衡的节点,加以引导,让其自然消散!”
她再次掐诀,这次不再用灵力冲击,而是模拟出一种与月华草气息相近的温和灵力,如同溪流般缓缓渗入禁制光晕。同时,她根据林越对古字的解读,将注意力集中在禁制几个看似不起眼的能量流转节点上。
果然,禁制的抗拒力减弱了许多,光晕开始如同冰雪消融般缓缓变淡,过程平稳而自然。
半柱香后,随着一声轻微的“啵”声,内层禁制彻底消散,露出了里面三株完好无损、灵气盎然的月华草,以及……在月华草根系旁,半埋着一块颜色与土壤相近、之前未被发现的黑色玉简!
“成功了!”苏婉欣喜道,小心地将三株月华草采下,装入特制的玉盒中保存。然后,她好奇地捡起那枚黑色玉简。
玉简入手冰凉,材质非金非石,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天然形成的、如同星云般的暗纹。
“这是……”苏婉尝试将神识探入,却被一股柔和但坚韧的力量阻挡在外,“有禁制保护,而且……这禁制很高明,我解不开。”
林越心中一动,接过玉简。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玉简的瞬间,丹田内的混沌神鼎微微震颤了一下,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渴望之意。同时,他感觉到玉简内的禁制,与他刚才感悟的那些古篆字的“意”隐隐呼应。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将方才对“禁”、“化”等字的感悟,融入神识,再次尝试探入玉简。这一次,那层阻挡变得不再那么坚实,他的神识如同水滴渗入海绵般,艰难却持续地深入。
苏婉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只见林越眉头微蹙,额头渗出细汗,显然并不轻松。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越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的神识,终于突破了那层禁制!
顿时,海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禁阵初解》!这是一部关于基础禁制与阵法原理的传承玉简!开篇便是对数百个基础阵法符文和古篆字的详解,随后是各种基础禁制的布置、破解原理,以及几种最简单的一阶阵法的构建方法。内容深入浅出,体系严谨,绝非寻常散修所能拥有!
更让林越震惊的是,这玉简的末尾还提及,此卷乃某上古阵宗外门弟子启蒙之物,若能悟透,可窥阵道之门径!
“上古阵宗……”林越心中掀起波澜。这意外收获,价值难以估量!阵法与禁制,是修仙者护身、对敌、探索遗迹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掌握它们,实力将得到全方位的提升。
他退出神识,脸色因消耗而有些苍白,但精神却异常振奋。他看向苏婉,略一沉吟,坦诚道:“苏道友,这玉简中是一部名为《禁阵初解》的阵法基础传承。”
苏婉闻言,美眸瞬间睁大,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阵法传承,尤其是体系完整的传承,在修仙界极为珍贵,往往被各大宗门和世家垄断!她虽得师父传授一些皮毛,但如此系统的基础传承,是她梦寐以求的!
她强压下激动,声音微颤:“林道友……你……”
林越微微一笑:“此番破阵,苏道友出力最多,这传承自当共享。不过,玉简禁制特殊,似乎需要特定的感悟方式才能阅读。我可将内容复制一份于空白玉简中赠予道友,只是其中古篆字释义,需你我共同参详,如何?”他并非吝啬之人,但也知怀璧其罪之理,直接交出原简并非明智之举。提出共同参详,既能分享,也能借此与这位阵法师建立更紧密的联系。
苏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深深看了林越一眼,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她没想到林越如此大方豁达。共享传承,已是天大的恩情!
“林道友高义!苏婉感激不尽!愿与道友共同钻研此道!”她郑重行了一礼。
两人当即复制了玉简内容。收获了三株成熟的月华草和《禁阵初解》的传承,此次探宝可谓圆满。平分了月华草后(林越坚持只取一株,另外两株和之前发现的普通灵草归苏婉),两人相视一笑,合作关系更加稳固。
离开古药园,重新掩去痕迹后,苏婉道:“林道友,我得尽快回去消化此次收获,并向家师禀报。你我既有共同钻研阵道之约,不知日后如何联系?”
林越想了想,取出那枚得自陈风的青玄门令牌,道:“我暂无固定居所,日后若有事,可尝试通过清河坊市的‘百草堂’留信,我若经过,会去询问。”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相对安全的联系方式。
苏婉记下,也取出一枚刻有云纹的紫色玉佩递给林越:“这是我信物。道友若遇到与阵法相关的难题,或需阵法材料,可凭此玉佩到云雾山脉南麓的‘流云镇’寻我。”她顿了顿,嫣然一笑,“期待与道友再次论道。”
说罢,苏婉化作一道紫影,翩然离去。
林越握着尚带余温的玉佩和记载《禁阵初解》的玉简,心中充满期待。识字能力的增强,尤其是对古篆字的特殊感悟,竟为他打开了阵法之道的大门。这或许正是柳先生当年期望的“心里装更远的天地”吧。
他寻了一处安全所在,迫不及待地开始研读《禁阵初解》。未来的修仙路上,除了剑与法,又将增添“阵”与“禁”的玄妙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