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遗迹大陆,迎来了最终的终末。星辰巨剑斩裂寂灭魔躯的辉煌一击,如同昙花一现,非但未能彻底灭杀这尊来自“归墟”的恐怖存在,反而彻底激发了其最原始的毁灭本能与滔天凶性!
“吞……噬……一……切……归……于……墟……”
充满无尽贪婪与死寂的意念波动,如同瘟疫般席卷整个崩碎的大陆。寂灭兽那被斩开的伤口处,并非流淌血液,而是化作无数个微型的、吞噬一切的黑洞漩涡!整个古遗迹残存的大地、星辰本源、逸散的能量、甚至是交战双方洒落的鲜血与破碎的神魂碎片,都被这股恐怖的吸力疯狂扯向中央那尊魔影!它要以整个遗迹、所有生灵为祭品,进行终极蜕变,重归完整的“墟”之形态!
虚空成片塌陷,大陆板块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分崩离析,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北辰锋、玄云子、烈山三人组成的战阵在吞噬风暴中摇摇欲坠,星辰巨剑寸寸碎裂,三人鲜血狂喷,本源燃烧,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孙渺、石坚、云无痕重伤昏迷,被林越的混沌领域死死护住,但领域光罩也在吞噬之力下剧烈扭曲,明灭不定。
中央祭坛遍布裂痕,即将彻底崩塌。祭坛上空,那点代表冷凝霜最后意志的冰蓝星桥,在吞噬风暴中如同风中残烛,光芒急速黯淡,眼看就要彻底熄灭。
真正的绝境!十死无生之局!
“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么……”北辰锋看着那吞噬天地的魔影,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与不甘。帝君遗命,万载坚守,今日竟要尽付东流。
“林小友……带他们……走!”玄云子嘶声喊道,试图燃烧最后神魂,为众人开辟一条生路。
“走?往哪里走?”烈山惨笑,周身火焰已近乎熄灭。
然而,处于风暴最中心、承受着最大吞噬之力的林越,此刻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外界的毁灭、同伴的悲呼、自身的剧痛,仿佛都离他远去。他的意识,全部沉入了那枚遍布裂痕、却依旧在疯狂旋转的混沌金丹深处。
金丹内部,并非一片混沌,而是在极致的压力下,演化出了一幅微缩的宇宙景象——清浊分化,星辰诞生,万物演化,继而……走向寂灭,重归混沌。生与死,创造与毁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动态的轮回。而此刻,外界的“归墟”吞噬之力,正疯狂地冲击着这个微缩宇宙,要将其彻底拉入永恒的“无”。
在这绝对的“死”之意志的压迫下,林越混沌道基最深处的那一点源自开天辟地、演化万物的“生”之本能,被激发到了极致!
“混沌……非死寂……乃万物之始,亦为万物之终……然,终非永恒……寂灭之后,必有新生……此乃……大道轮回!”
福至心灵!林越猛地睁开了双眼!眸中,左眼星辰生灭加速到极致,化为一片创造的白光;右眼寂灭归墟坍缩到极点,化为一片终结的黑暗!最终,两眼异象轰然对撞、交融,在他眉心那道混沌印记处,演化出一幅……混沌初开,鸿蒙始判的惊天异象!
“我明白了……混沌的真谛,并非简单的包容与演化……而是……无中生有,破而后立!墟欲吞我,我便以身为种,于寂灭中……重开天地!”
他不再抵抗那恐怖的吞噬之力,反而……主动放开了混沌领域的防御!甚至,主动将自身的混沌金丹、神魂、乃至一切存在,化作一枚引子,投入了那席卷一切的“归墟”漩涡之中!
“林越!你做什么?!”北辰锋骇然失色。
“小子!不可!”烈山目眦欲裂。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林越的身影,连同他护住的孙渺三人,以及那点即将熄灭的冰蓝星桥,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消失不见!
寂灭兽发出了愉悦的咆哮,吞噬了这最后的“变数”,它蜕变的速度骤然加快!魔影更加凝实,散发出的威压让残存的大陆加速崩解!
然而,就在这彻底的死寂降临前的刹那——
嗡——!!!
一点极致的、无法用颜色形容的“光”,自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最中心,悄然亮起!那光,并非明亮,却仿佛蕴含着“存在”本身的概念,是绝对的“有”,对“无”的终极否定!
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无数点光芒亮起,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奇点!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来自物质层面,而是源于法则与概念的本源碰撞!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中心,猛地爆发出一股创世般的恐怖能量洪流!洪流所过之处,湮灭的虚空被强行定住,破碎的物质重聚,混乱的法则被重塑!一个微型的、却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可能的混沌世界虚影,以林越消失的位置为中心,悍然撑开!
混沌开天!
林越竟以自身混沌道基为祭,引动寂灭兽的终极吞噬之力为薪柴,于绝对的“无”中,强行开辟出了一方暂时的“有”之领域!虽然这领域极其不稳定,随时可能崩塌,但在此刻,它成了对抗“归墟”的唯一壁垒!
“吼——!!!”
寂灭兽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它感受到了威胁!一种源自本源的、概念层面的威胁!这蝼蚁,竟敢窃取“墟”之力,行逆天之举!
它疯狂催动吞噬之力,要将这新生的混沌世界彻底碾碎!
然而,就在这新旧两种终极力量疯狂对抗、僵持不下的关键时刻——
那点被卷入混沌、本已近乎熄灭的冰蓝星桥,在这创世般的生机滋养下,竟如同枯木逢春,爆发出最后的、却无比纯净坚定的光芒!冷凝霜残存的剑心意志,感受到了林越那开辟新天的决绝道韵,与之产生了最深层次的共鸣!
“冰魄……非绝情……太虚……纳万物……混沌……开天,我以……冰心……化星河……定……乾坤!”
一点冰蓝,融入混沌,化作万千星辰,点亮了新生的世界!冰魄与混沌,在这生死关头,完成了最终的、完美的融合!混沌世界因此而稳固了一分!
与此同时,北辰锋、玄云子、烈山三人福至心灵,不顾重伤,将残存的所有本源之力,化作三道星辉,注入那混沌世界!孙渺、石坚、云无痕也在生机滋养下苏醒,拼尽最后力气,将自身道韵融入其中!
集众人之力,合混沌开天之意,这方临时开辟的混沌世界,竟暂时顶住了寂灭兽的吞噬!
“就是现在!”混沌世界中,传出林越宏大而缥缈的声音,仿佛大道之音,“以我混沌,纳尔寂灭!化尔之力,补我之天!逆转……归墟!”
混沌世界不再仅仅防御,而是爆发出强大的吸力,反客为主,开始疯狂吞噬、炼化寂灭兽散发出的寂灭本源!每一缕寂灭之力被吞噬,混沌世界便凝实一分,而寂灭兽的魔影便黯淡一分!
“不——!!!”寂灭兽发出了恐惧的嘶鸣!它感受到了自身存在的根基正在被动摇!这种概念层面的对抗,是它从未经历过的!
此消彼长之下,胜利的天平,开始倾斜!
轰!轰!轰!
混沌世界不断扩大,将寂灭光柱节节逼退!寂灭兽的魔影在哀嚎中不断扭曲、缩小!
最终,当混沌世界膨胀到极致,将大半个寂灭兽魔影吞没之时——
咔嚓——!
仿佛某种枷锁被彻底打破!寂灭兽的核心,那一点最精纯的“墟”之本源,被混沌世界强行剥离、吞噬、炼化!
“吼——!!!”
一声充满不甘与绝望的终极咆哮后,寂灭兽庞大的魔影彻底崩散,化为最精纯的寂灭能量,被混沌世界吸收殆尽!那连接天地的漆黑光柱,也随之烟消云散!
古遗迹大陆,停止了崩解。肆虐的吞噬风暴,平息了。
死寂,笼罩了破碎的虚空。
混沌世界缓缓收缩,最终化为一个微小的光点,悬浮在残破的中央祭坛上空。光点之中,林越的身影缓缓凝聚,虽然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消散,但他眉心那道混沌印记,却变得无比清晰、深邃,仿佛蕴含着一方真实的宇宙。孙渺、石坚、云无痕、以及北辰锋三人,也各自盘膝坐在光点周围,气息萎靡,却性命无忧。
而在林越身前,那点冰蓝星桥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了一枚晶莹剔透、内部有冰魄剑影与星璇流转的蓝色晶石,静静悬浮,散发着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生机波动。
冷凝霜的剑心,保住了!虽然依旧沉睡,但有了重塑的希望!
“结……结束了?”烈山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恢复平静(尽管是破碎的平静)的虚空。
“寂灭兽……被消灭了?”玄云子声音颤抖。
北辰锋目光复杂地看着空中那微小却蕴含无上道韵的混沌光点,以及光点中气息玄奥的林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非是消灭……而是……被镇压、炼化了。以混沌之道,行逆天之举,于寂灭中开辟生机……林小友之道,已非我等所能揣度。”
此刻,所有人都明白,这场关乎存亡的决战,他们赢了!赢得惨烈,赢得侥幸,但终究是赢了!而最大的功臣,便是眼前这个一次次创造奇迹的年轻人——林越!
林越缓缓睁开眼,眼神疲惫却清澈。他看向众人,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落在身前的蓝色晶石上,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坚定。他小心翼翼地将晶石收起,温养于混沌金丹深处。
“此地不宜久留。寂灭兽虽被镇压,但此界根基已毁,即将彻底湮灭。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林越的声音有些沙哑。
“巡天槎已被毁,如何离开?”云无痕担忧道。
林越看向手中光芒黯淡的巡天令,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方微型的混沌世界,沉吟道:“或许……可以此法。”
他尝试引动混沌世界之力,包裹住众人。顿时,众人只觉得周身空间微微扭曲,下一刻,竟已出现在了古遗迹大陆边缘的虚空之中!回首望去,那片承载了无数秘密与战斗的古老遗迹,正在无声无息地加速崩塌、缩小,最终化为一粒尘埃,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劫后余生,众人相顾无言,唯有庆幸。
“林小友,日后有何打算?”北辰锋问道。
林越望向星空深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距离,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星域。“回摇篮星域。那里,还有未尽的职责,和……需要守护的人。”他顿了顿,看向北辰锋三人,“三位前辈……”
北辰锋摆摆手:“吾等使命已了,将回归‘星殒之海’复命。巡天令便赠予小友,或许日后还有相见之日。保重!”
说罢,三人对林越郑重一礼,化作三道星辉,消失在虚空深处。
林越收回目光,看向身旁伤痕累累却目光坚定的孙渺三人,又感受着金丹内那点冰蓝晶石的微弱波动,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力量。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将带着混沌开天的道,带着师姐重生的希望,带着同伴的信任,去面对星空中更大的风浪。
“我们……回家。”
混沌气流卷起四人,向着摇篮星域的方向,踏步而去。背影消失在星海的彼端,留下的是传说,与无限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