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假期飞一样地就没了,再一转眼就来到了10月15号的清晨。
这天是周三,顾年没来上课,也没有跟老李请假,换个说法就是——他逃课了。
他是开学以来整个高二五班第一个逃课的,老李气得脸都青了。“孙伟、赵自强、李亮,祝年是你们寝室的,你们说他会去哪儿?”
被点名的三个小倒霉蛋颤颤巍巍地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不知道啊,他平时跟我们根本就没说几句话,我们怎么知道他会去哪了?”
老李皱眉:“你们是一个寝室的,关系处这么差?是不是你们三个抱团欺负人了?”
“冤枉啊!”孙伟顿时叫屈:“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欺负他,明明是他不愿跟我来往的。那我们哪能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没那么贱……”说到后面他开始小声嘀咕了。不过班上听见的人挺多,‘哄’的一下全都笑了起来了。
李亮眼珠一转指向旁边的林琅道:“林琅和祝年平时走得近,他肯定知道祝年逃课去哪儿了!”
老李看向林琅,林琅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一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他。”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去哪儿了。”老李把自己的手机拿给林琅:“要是打不通或者他不肯说,你就告诉他我要打电话去他家里跟他妈说去。”
“老师,顾年的手机已经交到教务处去了。”林琅道。
“少来,当我不知道你们大部分人都藏了另一部手机吗?”老李瞪了他一眼:“赶紧给他打,再联系不上人我只能报警处理了。”
林琅无奈地只能拿起老李的手机就拨通了顾年电话。
电话铃响了没两声,就被接起来。
老李冷哼一声,林琅低下头感觉自己被老李盯得出了一脑门的汗。
“喂顾年,你现在在哪儿?”
顾年此时正在离西郊监狱五百米远的公交站徘徊,他看了一眼是班主任老李,想了想还是接起来,没想到里面传来的竟然是林琅的声音。
“没去哪里,就在学校外头逛逛,中午前就回去了。”他一边说一边伸长了脖子看着路边来往的车辆,前方来了一辆公交车路沙会在里边吗?
林琅老实地向老李转达了顾年的话,电话被老李抢了去,让他早点回来。顾年转进公交站后头的一个公厕里,从男厕所的窗户那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公交车上下来,果然是路沙!
只有他一个人来。
也是,今天不是假日,他和祝仪两人一起请假的话可能会引起祝昀的怀疑。
顾年随手按掉手机,化作透明的魂体悄无声息地跟在路沙的身后往监狱所在的方向走去。
眼见路沙快要走到了,顾年不再犹豫往前快步一冲,已经附身到路沙的身上。
顾年在路沙的胸口处摸了摸,他雕刻的那块‘魁星符’正严严实实地藏在他的衣服下面。
顾年用着路沙的身体走到监狱的大门处,深呼吸了一口气,摸着胸前的请鬼符一脚迈入了大楼。
唔!
顾年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工作人员很快拦住了顾年,礼貌且警惕地问他。
顾年定了定神,拿出路沙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哑声道:“来探监的。”
工作人员核实了他带来的所有证明材料和户籍材料,又确实在系统里查到了今天有他的探监预约,于是按照流程让另一个工作人员带他去探视室。
顾年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着孟淑玲出来。
属于路沙的心脏在因为他顾年的情绪而急速跳动着。
顾年一勾嘴角,觉得挺好笑的。
没过多久,狱警带着一个穿囚服的女人隔着玻璃坐在了顾年对面的房间内。
她就是孟淑玲。
就算是穿着难看的囚服,也没有精心做过造型,也依旧是一个明媚张扬的大美人。只是这两个多月的牢狱生活,让她脸上多了几分黯然罢了。
从外表,真的很难相信她会干出买凶杀人的勾当来。
顾年冷冷地注视她。
“你来做什么?”
孟淑玲对路沙的态度算不上好,根本没有被儿子来探望的喜悦。面对‘路沙’的冷眼,她也似乎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难道他们母子以前就是这样相处的?
顾年回忆着她在日记里写的那些内容,缓缓开口:“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大好事。”
“大好事?”孟淑玲一愣,随后脸上涌起一股狂喜,整个人都贴在玻璃上对着电话大声问:“难道你爸认你了?你要去祝家当大少爷了?!!是不是?是不是?!!”
路沙竟然是祝为民的儿子!
顾年瞳孔一缩,为这个消息感到有一丝震惊。可年纪对不上啊,路沙应该比他大才对。
顾年开始疯狂地思考起来,难道是孟淑玲故意改小了他的年纪,中途又结过两次婚,所以祝家查孟淑玲的时候才会漏掉路沙也是祝为民儿子的事?
而她对自己动手的原因,就是为了路沙么?
顾年抬头,看到孟淑玲还在欣喜若狂的念叨着路沙终于要认祖归宗当大少爷之类的话,顾年脸上带着浅笑一字一句地将她的美梦敲碎:“不是哦,是祝为民从七河市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就准备在这个周六的晚上举办一次超级盛大的宴会,向所有人宣告他的身份呢。”
“妈妈,你深爱的人终于找回了他的亲生骨肉,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天大的喜事才对。所以我是特地过来给你报喜的。”
孟淑玲呆呆地看着满面笑容的‘路沙’,喜色早已从她的脸上褪去,接着一股巨大的愤怒和失望袭上她的心头。
她疯狂地拍着面前的桌子,冲玻璃对面的顾年破口大骂:“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废物!为什么他认的不是你?!你也是他的亲儿子,他为什么认一个手脚不全的残废也不认你??!”
她的激动让狱警冲过来将她死死压制住:“孟淑玲,你再不冷静下来,我们只能强制结束这次探视!”
顾年死死地盯住她,低声问:“你说的残废是什么意思?”
孟淑玲还在破口大骂着路沙‘废物’,情绪激动得狱警只能将她强行带了下去。
顾年此时的情绪也同样不稳,他抚着额头,来自路沙本人的意识在疯狂地想要将他挤出这具身体,有请鬼符的压制,他原本还能忍受。
可是他现在心绪大乱,他以为孟淑玲就是最后的凶手,可她刚刚为什么说‘顾年’应该是个手脚不全的残废,难道她当初买凶并没有要他的命,只是想让他残缺不全,这样既能打击到祝家,又能让路沙这个手脚健全的孩子成功被祝家接受?
是这样吗?只是这样吗?
那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
到底是谁假借了孟淑玲的手来杀了他!
是谁藏在所有人的背后,把他们全都变成了任他操控的棋子!
顾年的头好痛,翻涌的情绪让他的精神不稳,路沙的意识一找到空隙就开始疯狂地反扑,加上监狱里特殊的压力,顾年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踉踉跄跄地往监狱外走,在狱警同情的目光中,‘路沙’刚走到门口就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倒在地上。吓得工作人员连忙跑过来扶起他:“喂喂,你怎么样?”
路沙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转头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的?”
工作人员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休息:“这里是西郊监狱啊,你刚刚才探完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倒在地上了。你现在好点了吗,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监狱?我已经探完监了吗?!”路沙愣住,他怎么记得自己还在来探监的路上呢。
可工作人员说得信誓旦旦,甚至还有监控为证。
青天白日下,路沙浑身冒出了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