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被一层薄薄的炊烟笼罩。街道两侧的青石板,经过一夜露水的洗刷,映出天边初晓的微光。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混杂着早点铺子里传来的、热腾腾的香气。
接下来的目标明确而艰巨:潜入龙蛇混杂的黑市,为徐璃音寻觅一柄真正的神兵。此行凶险难测,出发前的准备必须万无一失。补充耐存的食物、换上便于行动的衣物,是他们踏入这片市集的首要任务。眼下这片刻的安宁,这对经历了一整夜追击战斗的徐璃音一行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不行,我受不了了。”岳沉岳率先停下脚步,他的肚子发出一声清晰的咕噜声,在这安静的巷口显得格外响亮,“我们必须先去吃点东西,热乎的,带肉的!”
他双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一个挂着“张记”招牌的肉铺。铺子前架着一口大锅,锅里是滚沸的卤汁,几大块酱得油光发亮的牛肉在其中沉浮。旁边案板上,刚出炉的烧饼还冒着热气,师傅手起刀落,将卤好的牛肉切成薄片,塞进剖开的烧饼里,再浇上一勺浓郁的汤汁。那股香气混着肉香、麦香和十几种香料,直冲每个人的鼻腔。
楚元珩眉头微蹙,拉住了正要冲过去的岳沉岳。“我们的银钱不多,”他冷静地提醒道,“首要任务是采购必需品。食物的话,应该以易于保存的干粮为主。”
“干粮?又是干粮?”岳沉岳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语气里满是委屈,“元珩,我的身体就是我的武器。吃不饱,我怎么保护大家?你看,那烤得焦黄的整只肥鸡,还有那滋滋冒油的羊肉串……”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几乎囊括了半条街的小吃摊。
“我们的敌人不会给我们坐下来享用大餐的时间。”楚元珩的声音不高,语气却十分坚定,“几张肉饼尚可,但我们更需要能支撑长途跋涉的腌肉、面饼和水囊。”
“可……”
“他说得对,”趴在楚元珩肩头,一只通体乌黑的小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它用爪子挠了挠耳朵,口吐人言,声音却带着几分老气横秋的傲慢,“凡人就是麻烦,一点饥饿都忍耐不了。不像本大爷,只需天地之精华……”它话音未落,鼻子却朝着旁边鱼干摊的方向,不易察觉地耸动了两下。
这只自称“玄渊麒麟”——这他们在十里绝魂瘴遇到的奇特生物,见识广博,却又懒散贪吃,此刻的发言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苏清夙掩着嘴轻笑起来,她斜睨着争执的两人,慢悠悠地开口:“哎呀,一个是精打细算的管家,一个是嗷嗷待哺的壮士,真是难办呢。”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揶揄,让岳沉岳的脸微微泛红。
徐璃音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连日的紧张与压抑,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市集里,仿佛被冲淡了许多。她看着楚元珩无奈而坚持的神情,又看看岳沉岳那副垂涎欲滴的可怜模样,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了几分。
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楚元珩同意先买一些热食垫垫肚子,但必须严格控制预算,优先采购干粮。岳沉岳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轻重缓急,只好点头答应。
他像一头解放了的熊,冲向了那个酱肉铺子,高声喊道:“老板,来四个肉饼,多加肉,多加汤!”
那香气扑鼻的肉饼一到手,他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酥脆的饼皮,软烂入味的牛肉,加上咸香的卤汁,瞬间满足了他所有的渴望。他吃得满嘴是油,脸上是纯粹的幸福。
楚元珩无奈地摇摇头,从怀里掏出钱袋,仔细计算着开销。苏清夙则对路边小贩兜售的各种小玩意儿更感兴趣,东看看西摸摸。
徐璃音接过自己的那份肉饼,小口地吃着。她的目光落在楚元珩的侧脸上,他正专注地与一位卖腌肉干的店家讨价还价,试图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多的存货。阳光透过稀疏的树荫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这个人,总是将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
就在这时,一阵微小的骚动从不远处传来。偏偏那只黑猫“玄渊麒麟”,不知何时已窜到了一个卖熏鱼的摊位上。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起一串晒得半干的小鱼,转身就跑。摊主气得跳脚,哪里追得上一只身手矫健的灵兽啊。
黑猫几个起落,便回到了楚元珩的肩头,将偷来的鱼干藏在身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舔了舔嘴边的油渍。
“玄渊!”楚元珩哭笑不得,只得让岳沉岳去给那摊主赔礼。
岳沉岳一边啃着肉饼,一边含糊不清地抱怨:“这家伙,比我还贪吃……”
一场小小的风波,在众人的笑声中平息。食物的香气,市井的喧闹,暂时驱散了前路的阴霾。他们采购了足够支撑数日的面饼、腌肉和清水,行囊变得沉甸甸的,心里却踏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