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各大要穴,如同被冰冷的铁钉扎住,被一股阴寒而霸道的真元死死封锁。灵力与内力,在经脉中彻底凝固,再也无法动弹一下。四人此刻,就如同被拔了牙、去了爪的猛兽,又像是躺在砧板上、等待着屠刀落下的羔羊,毫无半点反抗之力。封一刀像是提着四只无足轻重的小鸡一般,轻松得仿佛还嫌重,将他们一路拖拽到了暗堡最深,防卫也最森严的核心大厅。
从阴暗潮湿的甬道,进入这片空间,眼前豁然开朗。大厅之内灯火辉煌,与外面那令人压抑的阴森截然不同。数十个巨大的铜制兽首烛台,分列大厅两侧,烛火熊熊燃烧,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亮堂无比。地面铺着不知名异兽的厚重皮毛,踩上去柔软而无声。墙壁上,则挂满了各种寒光闪闪的兵器,其中不乏铭刻着灵纹、价值千金的法兵。空气中,弥漫着上等熏香与醇酒混合在一起的、奢靡,却让人作呕的气味。
然而,这奢华的表象之下,潜藏的却是最致命的杀机。数十名气息强大,眼神锐利如鹰隼的高手,分列在大厅的两旁。他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人。一拨,是身着统一黑衣、腰佩弯刀的墨圈武者。他们大多身材魁梧,肌肉虬结,脸上带着纵横交错的伤疤,此刻正三五成群地大声说笑,痛饮着杯中的美酒,看去粗犷而豪放。而另一拨,则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灰色长袍之中,只露出一双双如同毒蛇一样阴冷的眼睛,他们是无相门的术士。他们如同真正的鬼影,静静地伫立在角落的阴影里,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这两拨人,虽然同处一室,但彼此之间,却都保持着一段心照不宣的距离,眼神交汇之时,偶尔会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敌意。
而在大厅尽头的宝座之上,一个身穿华贵锦袍的中年男子,正用一种优雅到了极点的姿态,悠闲地品着杯中的香茶。他面露轻松,气质却略显阴柔,嘴角总是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但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眼中深藏的,是如同蛇蝎一般的阴毒与狠戾。
他,正是徐璃音的师兄,如今在无相门中地位尊崇的客卿,韩忠厚。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如渊似海,比之返虚境初期的封一刀,还要深厚得多,俨然已是返虚境末期的顶尖高手,距离那传说中的通神之境,也仅有一步之遥。
当封一刀随手将动弹不得的四人,如同扔垃圾般,扔在大厅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时,韩忠厚才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白玉茶杯。他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随即,那惊讶便如同退潮般散去,化为了浓浓的、毫不掩饰的狂喜。
“师妹,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他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缓步走到了徐璃音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口中发出啧啧的称奇之声,“外界传闻你死而复生,我起初还不相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呵呵,我还在想该用什么法子,才能将你这条漏网之鱼给引出来,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这时,他身旁那名谋士打扮、开灵境高手的中年人,快步凑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韩忠厚的笑容,愈发地灿烂和得意了。
“哦?原来还有这等意外之喜。”他的目光,如同毒蛇探路,缓缓地从徐璃音的身上移开,转向了一旁的楚元珩。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听来虚假的客套:“这位,想必便是当朝的六皇子,楚元珩殿下吧?真是失敬,失敬了。”
他又将视线,仿佛在打量货物,投向了另外两人,岳沉岳和苏清夙。“这位,是五岳门门主的宝贝疙瘩,他爹可是富甲一方、富可敌国的大财主。而这位美丽的小姐,则是流萤阁阁主的独生爱女。啧啧啧,这下可真是发了大财了,今晚送上门来的这些人质,分量可是一个比一个重啊。”
“哈哈哈哈!”韩忠厚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得意,他仰天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声。整个大厅,都回荡着他那充满了扭曲快意的笑声。周围的墨圈和无相门高手,也跟着发出一阵阵带着嘲弄的哄笑。他们看向地上那四道狼狈身影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不屑,仿佛在看四座会移动的金山,以及即将到手的、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韩忠厚,你这个欺师灭祖、猪狗不如的无耻叛徒!”徐璃音美眸之中燃起熊熊烈火,厉声怒斥。
“卑鄙小人!我爹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苏清夙也鼓起勇气,跟着破口大骂。
楚元珩从始至终没有出声,他只是用一种出奇的平静,环顾着四周,将大厅内每个人的表情,每一处微小的细节,都一丝不苟地尽收眼底。他在以最快的速度,分析着眼前的绝境。他留意到,大厅有两个出口,但都被返虚境的高手牢牢守住。在场的敌人,至少有五十人,其中开灵境巅峰的,便不下十位。而返虚境的强者,除了韩忠厚和封一刀,至少还有四人。这是一个足以攻下一个小型门派的恐怖力量。当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墨圈与无相门之间那微妙的对立情绪。这或许,是他们唯一可以利用的破绽。
岳沉岳同样保持着沉默,但他那双憨厚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与他外表不符的锐气。他敏锐地注意到,自己的兄弟楚元珩,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乱与恐惧,只有如同寒潭般的冷静。这给了他无穷的信心。他坚信,只要楚元珩还没有放弃,他们就一定还有翻盘的希望。他一面密切地观察着整个大厅的结构,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结构相对薄弱的墙体,一面下意识地用手掌,轻轻地摸了摸背后的五岳镇天盾,以及怀中那枚依旧散发着温热气息的、与他血脉相连的重盾心核。
韩忠厚似乎非常享受这种猫戏老鼠的游戏,他完全无视了两个女孩那苍白无力的咒骂,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实力与布置:“别白费力气了。这座大厅之内,全是我墨圈与无相门的精锐。开灵境的高手多如牛毛,返虚境的强者也不在少数。你们四个,不过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师妹,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就范,免得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他再次发出一阵刺耳大笑,那笑声之中,充满了胜券在握的狂妄。绝望的气氛,像冰冷的海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点一点地,要将四人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