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的话音如同冰锥,刺入林野的耳膜。“织梦者”、“盛宴”、“珍贵宾客”——这些词语带着不祥的意味,让他不寒而栗。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周身的空间正在凝固,空气变得粘稠,仿佛陷入了无形的琥珀,连抬起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
苏晓的反应更快!在李曼出现的瞬间,她已经将最后两枚声光爆弹全力掷向门口,并非瞄准李曼,而是砸向她两侧的墙壁和天花板!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和刺目的白光在狭窄的门口迸发!虽然无法伤及李曼,但瞬间的强光和声波冲击,以及飞溅的碎石,成功干扰了她对空间力场的精密操控!
那无形的束缚骤然一松!
“走!”苏晓厉声喝道,同时调转枪口,不再试图攻击李曼(那毫无意义),而是对着禁锢舱与地面连接的最后几个物理卡榫和能量接口,进行精准的点射!
“砰!砰!”
火星四溅,主要连接处应声而断!整个圆柱形禁锢舱猛地一歪,与基座分离!
林野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沉重的禁锢舱(连同里面昏迷的赵磊)向着远离门口的方向推开!同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不再试图编织复杂的幻象去欺骗李曼(那几乎不可能),而是将残存的精神力孤注一掷,全部灌注到手中的黄铜钥匙上!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把与“织梦者”和古老传承相关的钥匙,或许能对抗李曼那源自“旧世界”能量或是其他诡异途径的空间力量!
“嗡——”
钥匙骤然变得滚烫!一股远比之前驱散蚀灵虫时更加强大、更加古老的苍凉气息猛然爆发!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的波纹以钥匙为中心,呈扇形向前方扩散!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淡金色波纹所过之处,李曼那正在重新凝聚、试图彻底封锁房间的空间力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扭曲起来!并非被摧毁,而是仿佛两种不同性质的规则在相互碰撞、干扰!
李曼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一丝极其细微的惊愕(亮白色)!她似乎没料到林野手中还有这种能直接干扰她能力的古怪物品!
就是现在!
“这边!”苏晓已经撞开了房间另一侧一个原本用于设备检修的、不那么起眼的金属小门!门外并非走廊,而是一条布满粗大管道和线缆的、更加狭窄昏暗的技术通道!
林野毫不迟疑,再次猛推禁锢舱,使其滑向技术通道入口。苏晓则迅速回身,对着门口方向倾泻完手枪里剩余的子弹,延缓李曼哪怕零点几秒的时间。
禁锢舱卡在技术通道入口,无法完全进入。赵磊昏迷的身体从松脱的镣铐中半滑出来。
“放弃舱体!带人走!”苏晓当机立断。
林野咬牙,奋力将赵磊从禁锢舱里拖了出来。赵磊的身体沉重无比,而且异常滚烫,皮肤下的能量依旧在不安地窜动。林野将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几乎是用扛的,才勉强支撑住。
苏晓最后看了一眼那散发着淡金色波纹、暂时阻碍了李曼的钥匙,眼神复杂,随即率先钻入技术通道,在前开路。
林野扛着赵磊,踉跄着跟上。在他完全进入通道的瞬间,他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李曼已经稳定了身形,她无视了苏晓射出的子弹(子弹在她身前仿佛陷入泥沼,速度骤减直至停滞),那双冰冷的眼睛穿透淡金色的波纹,牢牢锁定了他。她没有立刻追击,而是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划过奇异的轨迹。
下一秒,林野感到身后的技术通道入口处的空间,开始剧烈地压缩、折叠!她不是要追进来,而是要直接封死他们的退路!或者说,将他们困死在这条未知的通道里!
“快!”苏晓在前面催促,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林野扛着赵磊,拼命向前奔跑。通道内异常狭窄,管道和线缆不时刮擦着身体。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入口的光亮正在迅速消失,黑暗如同巨兽的嘴巴,即将吞噬他们。
就在入口即将被彻底封死的最后一刻,阿 moon 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在耳麦中响起,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坚持住!我找到你们了!沿着通道一直往前……五十米……左边有一个……应急泄压阀……跳下去!快!信号……干扰太强……”
话音断断续续,随即彻底被杂音淹没。
五十米!左边!应急泄压阀!
苏晓和林野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在昏暗的光线下奋力前冲。身后的空间压缩感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通道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在那里!”苏晓眼尖,看到了左侧墙壁上一个红色的、带有明显手柄的圆形阀门口!
她冲过去,奋力旋转手柄!阀门锈死,纹丝不动!
“让我来!”林野将赵磊靠墙放下,和苏晓一起用尽全身力气扳动手柄!
“嘎吱——吱呀——”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阀门终于被拧动!一股强大的气流从缝隙中喷出!紧接着,整个圆形阀门猛地向内弹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向下垂直的洞口!冰冷、潮湿、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涌了上来。
下面是什么?不知道!但留在上面,只有死路一条!
“跳!”苏晓毫不犹豫,率先纵身跃入黑暗。
林野看了一眼靠在墙边、昏迷不醒的赵磊,一咬牙,抱住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失重感仅仅持续了一两秒。
“噗通!”“噗通!”
两声沉重的落水声响起!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林野的全身!他呛了一口水,那水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和化学药剂的怪味。他奋力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苏晓也已经冒出头来,正剧烈地咳嗽着。
借助从上方洞口透下的微弱光线,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宽阔但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中。河水漆黑如墨,看不到底。
“赵磊!”林野急忙寻找,发现赵磊沉重的身体正在快速下沉!他赶紧潜下去,奋力将他重新托出水面。苏晓也游过来帮忙。
两人架着昏迷的赵磊,在冰冷湍急的河水中勉强保持着漂浮。上方,那个泄压阀洞口已经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小光点,并且正在被某种力量快速修复、弥合,最终彻底消失。李曼的空间封锁,将他们彻底困在了这片地下水域。
四周陷入了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水流冲刷岩壁的哗哗声,以及三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寒冷、疲惫、伤势(苏晓的伤口在冷水中传来阵阵刺痛),以及救出赵磊却陷入新绝境的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两人淹没。
“阿 moon……能定位到我们吗?”林野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不仅仅是因为寒冷。
苏晓沉默了片刻,才涩声回答:“难说……这里的岩层和水流干扰太强……而且,我们可能已经远离了据点的范围……”
她摸索着从防水袋里拿出一个微光棒,掰亮。幽绿色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怪石嶙峋的河岸,漆黑流淌的河水,以及赵磊那苍白如纸、呼吸微弱的的脸。
林野看着赵磊的模样,心如刀绞。他们拼死将他救出,难道最终还是要看着他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河里吗?
还有那仅剩三天的“盛宴”……他们被困在这里,又如何去阻止?
绝望,如同这冰冷的河水,一点点渗透进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