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灯光下，夏琳微微仰起线条优美的下颌，露出天鹅颈般的曲线。
她蹙眉思索了片刻，纤长的手指在光洁的桌面若有若无地轻点。
“李耀……啧，真是没有印象呢。”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疑惑，如同羽毛搔刮过心弦。
这个突兀的名字在她广阔的社交网络和情报网中并未激起任何回响。
不过，对于即将展开的交易而言，对方姓甚名谁，是根底深厚的世家子还是寂寂无闻的散修，本质并无区别。
毕竟，她需要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手中的“钥匙”。
夏琳唇角勾勒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职业化微笑，延伸出手臂的动作优雅流畅。
“我叫夏琳。”
声音清脆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如你所见，苏杭市超凡者协会常务副会长。”
白浩亦伸手，动作简洁有力。
两指相触，一温润如玉，一干燥有力，却在指尖交汇的刹那便旋即分开，速度快得仿佛电光石火，不给彼此留下丝毫感知对方心绪的间隙。
这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确认，而非寒暄。
“不绕圈子。”
夏琳开门见山，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定了白浩，“我们协会对你刚刚攻略的秘境有着浓厚的兴趣。直说吧，有没有出手转让的意愿？”
她笑意盈盈，眼神却带着穿透力，“至于价钱……我能给出的，绝对是让你无法拒绝的‘最大诚意’。”
白浩听完，脸上不见分毫波动，拒绝得干脆利落，声音沉稳：“暂时没有。不过……”
他话锋一转，迎上夏琳探究的眼神，“我有个新的提议。”
“哦？”
被拒绝后，夏琳精致的眉梢只是极其细微地挑了一下，那丝可能存在的愠怒被完美地收束在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兴味盎然，“说说看。”
“所有权不卖。”
白浩目光坦然，“但我可以向协会开放租赁权。”
“租赁？”
夏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樱唇轻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镜片后的眸光闪动，“想和我们协会做长期买卖？小家伙，脑袋转得倒是够灵光。”
她微微摇头，姿态优雅却带着几分遗憾，“可惜啊，苏杭协会自成立以来，从无此类先例。规矩不可破。”
白浩闻言，沉默只是一瞬。
旋即，他倏然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硬。
“既然如此。”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冰面裂开的细微声响，“我想我们确实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了。苏杭地界，对这个秘境感兴趣的，想必不仅仅只有贵协会一家。”
空气中无形的弦骤然绷紧。
夏琳眯起了那双仿佛盛着秋水的美眸，眼中流淌的不再是暖意，而是一种幽深难测的光泽，如同湖底沉潜的凶兽悄然睁眼。
她莲步轻移，无声无息地靠近，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直至停在白浩身前极近的距离，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瞬间占据了呼吸。
“你真的很幸运……”
她红唇轻启，吐气如兰，带着一丝危险的甜腻，双手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搭在了白浩紧绷的双肩上，指尖几乎要嵌进布料。“因为你遇到的是我，否则……”
她话语轻柔地拖长尾音，仿佛情人间的低语，“像你这样一个无根无凭的灵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声无息地，永远躺进苏杭某条不知名的下水道暗沟里，或者……沉入碧波荡漾的西湖深处喂了鱼呢。”
她稍稍凑近，金丝眼镜的镜片折射着冷光，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冰蛇蜿蜒：“小家伙，这个世界的冰冷和残酷，远比你天真想象的要深重得多哦？过于锋芒毕露的野心，代价往往是……命。”
强大的气场像寒流般扑面而来，足以令寻常超凡者胆寒心悸。
白浩身体微微僵了一瞬，但腰背挺得更直，眼神中没有一丝慌乱与妥协，只有磐石般的坚定，他迎着夏琳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正因为我知道这世界的底色是什么颜色，所以我才会选择和你进行交易。否则……”
他冷冷一笑，“我宁愿让那个秘境的永远封闭在西湖最幽暗的水下，任其资源朽烂，最终沉沦消散，化为废土尘埃！也绝不会再给任何人觊觎染指的机会！”
秘境的逻辑冰冷且残酷：唯一的完全掌控者若身死，而秘境又处于封锁状态，便等同于断了通往宝藏的门径，瞬间沦为无法探入的废墟秘境。
正因这种毁灭性的代价风险，无论势力多么庞大，几乎没有谁会愚蠢地将秘境完整的所有权系于一人之身，而是将其精心切割，由数人分担权柄。
虽然失去实时感知资源动态之利，却最大程度规避了倾覆之危。
这是用利益的微小舍弃，换取存续的根本。
夏琳搭在他肩上的手指微微一顿，深深地看了他几秒钟，最终，她眼底的锐利锋芒缓缓收敛，如同退潮的海水。
“呵……好吧。”
她终于轻叹一声，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失望与欣赏？
松开手，优雅转身，重新坐回宽大舒适的沙发里，姿势慵懒却掌控十足，“既然你这么坚持……也罢，我不再多言。”
旋即，她慵懒地靠向沙发背，又忽地向前倾身，手肘支在膝盖上，指尖交叠，露出了猎人般志在必得的微笑：“不过呢……既然铁了心要和我们协会做买卖。”
她话锋再转，目光灼灼，“总该先亮出点‘干货’，展示你的诚意吧？至少，告诉我你那宝贝秘境里……究竟能长出什么金子来？值得你如此拼命护食？”
峰回路转，主动权瞬间回到了台面上。
白浩嘴角不着痕迹地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他没有多余废话，提起脚边沉甸甸的旅行包，“啪”一声搁在夏琳面前光亮的茶几上。
拉链划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伸手进去，小心翼翼地取出两株冰蓝色的灵植。
它们形态优美，如同冰晶雕琢的莲花，只是此刻显然失了刚采摘时的娇艳欲滴，花瓣内敛卷曲，呈现出一种能量流失后的蔫态——正是冰属性珍稀灵材：雪晶莲。
然而，就在他取出雪晶莲的瞬间，眼尖如鹰的夏琳，目光早已穿透了表面的阻碍，精准地捕捉到旅行包深处那抹深邃奇异的蓝色光晕！
几乎在视线交汇的瞬间，她修长如玉的手指如同瞬移般探入包中！
“喂！”
白浩脸色一变，下意识要阻止。
“嘘——！”
夏琳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抵在红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动作快得不可思议，眼神却专注得惊人。
她的手指已经稳稳地握住了那团“光源”——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散发着幽幽寒气、内部流淌着奇异冰蓝光华的晶体！
浓郁的冰系灵能立刻弥漫开来，室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嗯……”
夏琳发出一声几近陶醉的叹息，指尖缓慢地划过那枚晶体光滑剔透的表面，感受着其中蕴藏的磅礴、精纯到令她动容的冰属性灵能。
那光芒在她墨玉般的瞳孔深处跳动，映照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惊叹。
“难以置信的精纯度……”
她忽地抬头，狐疑、审视、探究的目光牢牢锁住白浩，锐利得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刺穿：“小家伙，说真的……”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这东西……究竟从哪里弄出来的？普通的秘境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级别灵晶的！”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白浩伸手，语气强硬，“还给我。”
掌心朝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啧，小气的小家伙。”夏琳非但没恼，反而风情万种地嗔了他一眼，手指却恋恋不舍地摩挲着那枚冰魄灵晶。
“这东西落在你手里，不过是明珠蒙尘，白白引人觊觎，徒增祸患罢了！暴殄天物啊……不如这样，姐姐我大方点，出一千万。”
她语气轻松，带着一种“够便宜你了”的施舍感，“把这烫手山芋，不，这宝贝疙瘩，让给我？”
“一千万？”
白浩鼻翼微动，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眼神锐利如刀，“打发要饭的吗？想都别想！”
尽管他并不完全清楚此物的实际价值上限在哪里，但商人本能和夏琳毫不掩饰的“热切”早已告诉他，这个价码简直是侮辱！
夏琳艳丽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意外，刚才那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瞬间如潮水褪去，只剩下冷静到近乎淡漠的惋惜。
她毫不犹豫地将冰魄灵晶递还给白浩，指尖甚至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嫌弃”。
“可惜了……”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刚才的“贪婪”消失无踪，“这灵晶确实是好东西，对修炼寒冰类异能的超凡者而言是助力修炼、突破瓶颈的好玩意。可惜……”
她意有所指地耸耸肩，“与姐姐我的核心属性南辕北辙。一千万，已是看它这份独一无二精纯度所值的最高价。既然你不领情，那它在我眼中，便不再值得多付一分。”
从一开始，她就没存捡漏的心思。
“呃……”
白浩看着对方干脆利落的态度，反倒被噎了一下，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错愕感涌上心头，忍不住嘀咕，“你这也……放弃得太轻易了吧？”
夏琳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透着一种阅尽千帆后的随性与洒脱。
“嘁，傻小子。”
她毫不客气地揶揄道，“我们这是买卖交易，讲究个银货两讫，你情我愿。又不是情情爱爱、你侬我侬，要那么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做什么？价钱合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皆大欢喜。不合适？那就一拍两散，各回各家！”
白浩见她如此，也洒脱地不再纠缠，立刻将茶几上那两株明显蔫了的雪晶莲推到夏琳面前：“那好，这个，总没有属性不合的问题了吧？替我估个公允的价。价格合适，这两株现在就是你的。”
夏琳纤长的手指优雅地托了托鼻梁上的金丝镜框，镜片后的美目弯起，流露出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戏谑的笑意。
她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如同拈花，轻轻拈起那蔫蔫的两朵冰晶莲。“哟，这会儿知道姐姐我的好了？懂得先拿点小玩意儿来孝敬姐姐了？”
她的指尖触碰莲瓣的瞬间，一股精纯浓郁的冰寒之气便沿着经络涌入感知。
她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带着几分货真价实的惊喜！
然而，当指腹捻过那略显脱水干枯的脉络和微微卷边的透明花瓣时，那份惊喜又迅速化为浓郁的惋惜。
“暴殄天物啊……若是在它们刚刚离开诞生之地，蕴灵饱满、光华内敛的最新鲜状态……”
她痛心地摇摇头，看向白浩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谴责，“姐姐我出价一株五十万，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现在嘛……”
她将那蔫蔫的灵植放回茶几，语气略带嫌弃，“灵力流失近半，效力大打折扣，最多……一株二十万。爱卖不卖。”
白浩沉默了几秒，目光在冰莲和夏琳脸上来回扫视。最终，他果断点头：“成交。”
干净利落，毫无拖沓。
旋即，他话锋再次指向那枚被冷落的蓝色冰魄灵晶，语速加快：“还有这东西！如果你能告诉我它具体有什么用处，并保证你的说法真实无遗……”
他目光紧盯着夏琳，“一千万，它就是你的了。”
“滑头！真把我当成免费的百科全书兼鉴宝师加冤大头了？”
夏琳毫不客气地笑骂出声，再次从白浩手中接过那枚冰魄灵晶，只是这次动作随意了许多，仿佛在拿回一件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像是这种高阶灵晶，是强大异兽力量的核心。
至于它的价值，无非几种而已：
其一：日常修炼时贴身佩戴或置于身旁，它能加速你吸收、炼化天地灵气的效率！灵晶等阶越高，增益越是骇人！
其二：对于相同属性力量的超凡者而言，可以少量的提升和增幅能力效果，当然，也会消耗其中的灵能！
其三……”她顿了一顿，眼神变得凝重，“掌握特殊秘法的匠人，可以将其作为核心祭炼载体，锻造出威力强大的灵具和灵器，像这种品级的灵晶，灵器就不要想了，倒是可以用作灵具的打造。”
她将灵晶在掌心掂了掂，虽然其中的灵能分外精纯，但以她的境界而言，这种等级的灵晶价值非常一般，本质上并没有多少吸引力。
“行了。问也问了，答也答了，现在它是你的了。一千万，支付方式？转账、现金，或者……其他等价物？”
白浩的语气公事公办。
“啧！急性子的小鬼！”
夏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如星辰流转，流转间带着嗔意。
她并没有立刻收起灵晶，而是带着一种“你太小家子气”的神情，轻轻将冰魄灵晶放回桌面。
“这点小钱儿。”
她竖起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点在空气里，姿态慵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压，嘴角勾起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笑容，“根本不是你我之间今天这场对话的重点。”
她身体前倾，强大的气场再次释放，如同女王俯瞰着她看中的猎物： “如果……这两株雪晶莲，包括那块罕见灵晶，真的是出自你所掌控的那个秘境产出之物的话……”
“我愿意——代表苏杭超凡者协会，向你发出一个极具诚意的邀约报价：十五亿！”
她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牢牢锁定白浩，笑容甜美得如同最诱人的禁果：“小家伙，这个价位……你不妨，好好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