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亮到深夜,陛下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指尖还残留着朱批的朱砂香。他推开窗,晚风吹散了几分倦意,脑海里闪过方才太医那句“娘娘已有一月身孕”,嘴角忍不住漾起笑意——阿菀怀了身孕,这是天大的喜事,后宫也该添些生气了。
“秦风。”陛下扬声唤道。
秦风轻步走进来:“奴才在。”
“传朕旨意,”陛下转身,目光落在案上那叠秀女名册上,“白日里挑的二十名秀女,今夜起分住东西十二宫,按位份安置。另外传下去,往后每年开春都选秀,充实后宫,绵延子嗣。”
秦风愣了愣,随即躬身应道:“奴才遵旨。”他抬头看了眼陛下,见他眉宇间是掩不住的喜悦,心里了然——娘娘有孕,陛下这是要趁着喜气,给皇家开枝散叶了。
消息传到各宫,顿时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阿菀正靠在软榻上翻看医书,听青禾说了这事,指尖顿在“安胎方”三个字上,随即淡淡一笑:“知道了。吩咐下去,给新妹妹们的份例都按最高规格备着,别失了皇家体面。”
青禾有些急:“娘娘,陛下这刚定下您有孕,就选这么多秀女,您……”
“傻丫头,”阿菀放下医书,抚了抚小腹,“陛下是天子,开枝散叶本就是本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多想。”话虽如此,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怅然——他终究是帝王,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人。
而此时的储秀宫早已灯火通明。二十名秀女穿着统一的粉绿宫装,按位次站在殿中,个个屏声静气,眼底却藏着紧张与期待。为首的林秀女是太傅的孙女,端庄大气;末尾的苏秀女是江南选来的,眉眼似水,带着几分怯意。
陛下走进来时,殿内瞬间跪了一片:“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陛下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林秀女身上,“你是太傅的孙女?”
林秀女福身道:“是。臣女林婉儿参见陛下。”
“嗯,”陛下颔首,“太傅教女有方,你看着稳重,就住景仁宫偏殿吧。”
林婉儿眼中闪过喜色,叩首道:“谢陛下恩典。”
接着,陛下又点了苏秀女:“你眉眼灵动,住碎玉轩吧。”
苏秀女吓得身子一颤,结结巴巴道:“谢……谢陛下。”
余下的秀女也一一被指了住处,陛下却没再多留,转身往外走:“都安置好吧,往后好生伺候。”
秦风高声唱喏:“陛下起驾——”
秀女们再次跪拜,看着陛下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有人松了口气,有人眼里泛起失落。林婉儿望着景仁宫的方向,握紧了拳——她的机会,来了。苏秀女则缩在角落,小声问身边的宫女:“碎玉轩……离陛下的寝殿远吗?”
陛下并未去任何一位秀女的住处,而是回了养心殿。他坐在榻上,摩挲着阿菀亲手绣的荷包,眼前却浮现出她方才抚着小腹的模样。秦风端来参茶:“陛下,不再留会儿?”
陛下摇头:“不了,阿菀怀着孕,夜里该怕了。”
秦风心里叹气,嘴上却道:“娘娘有青禾陪着,陛下放心便是。”
而储秀宫的灯亮到很晚。林婉儿在景仁宫偏殿里练习行礼,苏秀女对着铜镜练习微笑,其余秀女或兴奋或忐忑,都在为未来的日子盘算着。她们不知道,这场选秀只是开始,深宫的风雨,才刚刚吹起。
阿菀在寝殿里听到更漏敲了三下,终究还是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养心殿的方向。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几分落寞。青禾端来热汤:“娘娘,陛下许是在忙,您别等了。”
阿菀接过汤碗,轻声道:“我知道。只是这孩子闹得慌,想让他爹摸摸罢了。”说着,她将陛下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的画面,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深宫的夜,总是这样,一半是喜气,一半是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