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集团总部大堂被布置得庄重而奢华,水晶吊灯的光芒映照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仿佛洒下一地碎星。社会名流、商界巨擘和媒体记者齐聚一堂,等待着见证霍氏权力交接的历史性时刻。
霍沉舟站在休息室的落地镜前,面无表情地整理着领带。纯黑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却也让他眼中的阴影更加深邃。
“紧张吗?”苏念辞从身后走近,轻轻为他调整领带角度。她今天穿着一身珍珠灰礼服,简约而优雅,如同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
霍沉舟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只是觉得讽刺。父亲用一生守护霍氏,最后却要我在这个充满谎言的地方继承它。”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霍沉舟的继母赵曼丽走了进来,一身猩红礼服如同鲜血般刺目。
“时间到了,沉舟。”她假笑着,“记者们都快等不及了。哦,念辞也在啊,真是恩爱呢。”
那语气中的讽刺让苏念辞微微蹙眉,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霍沉舟的手。
典礼开始,霍沉舟在万众瞩目下走上舞台。灯光聚焦在他身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寒意。
“今日,我正式接任霍氏集团董事长一职。”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平静无波,“在此,我承诺将继续父亲的事业,引领霍氏走向新的辉煌。”
照本宣科的演讲结束后,按照流程,大屏幕上开始播放霍父生前的纪念视频。画面中的霍父意气风发,在各大项目中指点江山。
突然,视频画面扭曲了一下,接着内容完全改变。
新的画面中,霍父正与一个背对镜头的男子密谈。声音经过增强后清晰可辨:
“...摇篮计划必须继续,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但那些孩子...”
“必要的牺牲。为了更大的目标。”
全场哗然。记者们疯狂拍照,宾客们交头接耳,现场一片混乱。
霍沉舟站在原地,面色铁青。苏念辞立即示意切断视频源,但技术人员的操作毫无作用。
更令人震惊的画面出现了:霍父正在签署一份文件,标题赫然是“Lx系列人体实验批准书”。接着是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显示霍父出现在那个被称为“摇篮实验室”的地方。
“这是伪造的!”赵曼丽突然冲上台尖叫道,“有人要陷害霍氏!”
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没能逃过苏念辞的眼睛。
霍沉舟缓缓走到台前,抬手示意安静。令人惊讶的是,混乱的会场真的渐渐静了下来。
“感谢这位不知名人士提供的...‘资料’。”他的声音冷如寒冰,“确实,是时候让一些真相大白了。”
他打了个手势,大屏幕上的内容再次变化。这次出现的是银行保险库中发现的真实文件——霍父与林兆远合作的证据,但每一份都有鲜红的“终止合作”印章和霍父的亲笔批注:
“以人命为代价的科学不是进步,是罪恶。”
“立即停止Lx项目,所有后果由我承担。”
“保护所有实验参与者,不惜一切代价。”
最后一份文件是霍父立下的遗嘱补充条款:霍氏所有利润的30%将用于赔偿“摇篮计划”受害者及其家属,该项目已被秘密执行十年。
会场死一般寂静。
霍沉舟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赵曼丽身上:“我的父亲不是完人,他曾经犯错。但他用余生弥补这些错误,甚至付出生命代价。”
他向前一步,声音陡然凌厉:“而有些人,却想利用他的过错来达到自己肮脏的目的!”
大屏幕上出现赵曼丽与未知人物的通讯记录,内容涉及策划今日的闹剧,以及更可怕的——与林兆远残余势力的秘密交易。
“不!这是假的!”赵曼丽尖叫着想冲下台,却被保安拦住。
霍沉舟不再看她,转向观众:“霍氏将继续父亲未竟的事业,但将以完全透明的方式进行。所有‘摇篮计划’的档案将被公开,所有受害者将得到赔偿,所有责任人都将接受法律审判。”
掌声雷动。记者们的镜头疯狂闪烁,记录下这戏剧性的一幕。
典礼在波澜中结束。当宾客散去,霍沉舟独自站在空旷的会场中央,望着屏幕上定格的父亲照片。
苏念辞轻轻走到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陪伴。
“他从未告诉我。”霍沉舟的声音有些沙哑,“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
“因为他想保护你。”苏念辞握住他的手,“就像你现在保护他的名誉一样。”
突然,会场侧门传来轻微响动。两人警觉地回头,看见一个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霍沉舟立即追去,苏念辞紧随其后。追逐穿过几条走廊后,那身影钻进了电梯。当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们看清了那人的脸——
竟然是本该被拘留的赵曼丽!
“怎么可能?”苏念辞震惊道,“保安明明看着她...”
霍沉舟已经冲向安全通道:“她一定有同伙!”
当他们追到地下停车场时,正好看见赵曼丽钻进一辆黑色轿车。轿车疾驰而去,但霍沉舟早已记下车牌。
回到监控室调取录像后,他们发现了更令人不安的事实:帮助赵曼丽逃跑的保安在事成后走向地下室,然后就从监控中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
“就像福伯一样。”苏念辞感到一阵寒意,“他们的人无处不在。”
霍沉舟下令全面搜查总部大楼。三小时后,搜索队在一个废弃的通风管道内发现了那个保安的尸体——死亡时间已超过十二小时。
“也就是说...”苏念辞脊背发凉,“帮助赵曼丽逃跑的人,是冒充保安的?”
霍沉舟面色凝重地点头:“而且这个人对大楼结构极其熟悉,能避开所有主要监控。”
接下来的发现更加骇人:在尸体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霍沉舟童年时期的照片,背面用血写着一行字:
“像父亲一样死去,还是像玩具一样活着?”
照片上的小沉舟笑得无忧无虑,与背后血腥的警告形成恐怖对比。
调查过程中,技术团队还有一个意外发现:今天篡改视频的信号源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大楼内部的某个设备。进一步追踪后,信号源被锁定在——霍父生前办公室的密室内。
当他们打开那间只有霍父知道的密室时,里面的情景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密室墙壁上贴满了霍沉舟从小到大的照片,有些甚至是他睡觉时的偷拍。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监听设备和一台仍在运行的电脑,屏幕上正是实时监控画面——包括霍沉舟现在的卧室。
最可怕的是房间角落的一个冷藏箱,里面整齐摆放着数十管血液样本,标签上写着采集日期,最早的可追溯到二十年前。
“这是他监视我的地方。”霍沉舟声音颤抖,“还是...保护我的地方?”
苏念辞仔细检查电脑,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夹。破解后,里面是霍父的日记视频。
视频中的霍父看起来憔悴不堪:“沉舟,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们找到了你,就像找到你母亲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痛苦:“我不得不监视你,因为我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对你下手。每一个血液样本都是在你可能被下毒后采集的,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
另一段视频中,霍父老泪纵横:“我知道你会恨我,会觉得我是个控制狂。但我宁愿你恨我,也要你活着。”
霍沉舟踉跄一步,扶住墙壁才站稳。二十年的怨恨与误解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悲痛与愧疚。
苏念辞继续浏览文件,发现了一个命名为“摇篮终结”的计划。计划详细记载了霍父如何暗中保护那些“摇篮计划”的孩子,为他们提供新身份和新生活。
最后一份文件是霍父遇害前几小时录制的:“我发现赵曼丽与林兆远有联系。今晚我要与她当面对质。如果我遭遇不测,所有证据都在保险库中。记住,沉舟,霍氏的未来在你手中,但你的安全更重要。不要像我一样,为守护而失去...”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霍沉舟一拳砸在墙上,指节瞬间渗出血丝:“我一直错怪了他...一直...”
苏念辞从背后抱住他,泪水浸湿他的西装外套:“他现在一定为你骄傲。”
突然,电脑屏幕闪烁起来,一个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感人的父子情深啊,可惜太迟了。”
屏幕上出现一个倒计时:23:59:59。
23:59:58。
23:59:57...
“24小时后,所有‘摇篮计划’的幸存者位置将被公开。猜猜,林兆远的残党会先找到谁?”
倒计时下方,开始滚动显示一个个名字和地址——都是被霍父秘密保护起来的实验受害者。
霍沉舟立即切断电脑电源,但倒计时依然在其他屏幕上继续。
“没用的,亲爱的沉舟。”电子音笑道,“游戏已经升级。现在,你是选择保护那些可怜的实验品,还是保护你心爱的念辞呢?”
话音刚落,所有出口突然被降下的防爆门封死。通风系统停止运作,灯光闪烁几下后全部熄灭,只有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芒。
在昏暗的光线中,他们听到一个细微的滴答声从墙壁内部传来。
如同定时炸弹的心跳,在密闭空间里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