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的红色数字像心脏般搏动：04:59...04:58...
林兆远的影像在屏幕上凝固成一个满意的微笑：“说吧，我亲爱的念辞，你有什么条件？”
苏念辞感觉到霍沉舟握紧她的手，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她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感受到他全身肌肉的紧绷。他在害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
“我需要确认我的家人安全，”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实时视频，现在。”
林兆远挑眉：“你不信任我？”
“你会信任一个用炸弹威胁妇女的人吗？”苏念辞反问，语气冰冷。
令人惊讶的是，林兆远笑了起来：“很好，你终于学会了质疑。这是进步，念辞。”
屏幕分出一半，显示出苏家客厅的实时画面。苏念辞的六个哥哥和母亲确实被禁锢在那里，但令人稍感安慰的是，他们看起来没有受伤，只是愤怒而恐惧。苏母的眼神尤其让念辞心痛——那里面有着刚苏醒不久的迷茫和此刻的惊恐。
“满意了吗？”林兆远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
倒计时：03:47...
苏念辞深吸一口气：“第二个条件：让我的家人立刻撤离到安全地点，我才会配合你。”
林兆远的笑容消失了：“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孩子。”
“我有，”苏念辞直视屏幕，“你不是说需要我‘自愿’合作吗？强迫的合作不算自愿，对吧？否则你早就直接取我的血了，何必大费周章？”
一阵沉默。霍沉舟惊讶地看向苏念辞，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担忧、骄傲，还有一丝恐惧。
突然，林兆远大笑起来，笑声在警报声中显得格外诡异：“聪明！太聪明了！霍教授果然没有看错你。”
屏幕上的苏家画面中，禁锢苏家人的装置突然解锁，一队武装人员迅速但不粗暴地引导他们向外撤离。苏念辞看到大哥反抗了一下，但被母亲制止了。苏母看向摄像头的方向，眼神复杂，仿佛感知到了女儿的存在。
“他们会被带到安全地点，”林兆远说，“现在，你的决定？”
倒计时：02:15...
苏念辞看向霍沉舟，眼中有着无声的歉意和决别。他猛地摇头，嘴唇无声地形成“不”的形状。
她转回屏幕：“我同——”
霍沉舟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对屏幕吼道：“她不同意！我才是你应该谈判的对象，林兆远！”
林兆远的表情变得危险而冰冷：“你，沉舟？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她？”
“就凭我知道你的最后一个秘密，”霍沉舟的声音斩钉截铁，“就凭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什么海底堡垒，而是在——”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凝聚勇气，然后说出了那个令人震惊的地点：
“你在我父亲——霍教授的墓穴里。”
屏幕上的林兆远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惊讶的表情，虽然转瞬即逝，但足够确认霍沉舟的猜测是正确的。
“有趣的理论，”林兆远恢复镇定，“但即使是真的，又怎样？”
倒计时：01:30...
霍沉舟的嘴角扬起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因为我刚刚远程激活了墓穴的自毁装置。你最好查一下你的系统，代码‘复仇之子’。”
林兆远的影像突然静止，仿佛他在另一端确实在检查什么。几秒钟后，他的表情变得狰狞：“你什么时候...？”
“就在你炫耀你的监控时，”霍沉舟冷笑，“我父亲教会我的第一课就是：永远要有备用计划。”
倒计时：00:59...
林兆远的影像开始闪烁，信号不稳定：“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太天真了，沉舟。你会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
屏幕突然熄灭，实验室陷入完全的黑暗，只有倒计时的红光继续无情地闪烁：00:38...
在黑暗中，霍沉舟拉住苏念辞的手：“这边！我知道出口！”
他们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奔跑，凭借记忆和触觉寻找生路。后方传来爆炸的轰鸣声，冲击波几乎将他们掀翻。
“左边！”霍沉舟推开一道隐藏的暗门，他们滚入一条狭窄的通道。
冷水从上方涌下，但他们继续向前爬行。氧气越来越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燃烧肺部。
终于，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他们拼命向那里爬去，推开一道格栅，跌入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
苏念辞大口喘气，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个小型码头，一艘造型奇特的潜水艇停泊在水中。最令人惊讶的是，这里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爆炸影响。
“这是...”她疑惑地看向霍沉舟。
“霍教授的秘密逃生路线，”霍沉舟解释，仍在喘气，“直通他的私人码头。我小时候他常带我来这里。”
他走向潜艇，熟练地打开舱门：“我们可以用这个离开。”
就在他们准备登艇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真是感人的父子情谊，可惜全是建立在谎言上。”
林兆远从黑暗中走出，但不是全息影像，而是真人。他看起来比影像中更加憔悴，眼神中的疯狂却更加炽烈。
霍沉舟立刻将苏念辞护在身后：“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林兆远轻笑：“你以为只有你知道霍家的秘密？我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他向前一步，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现在，让我们结束这场闹剧吧。”
霍沉舟突然冲向林兆远，两人扭打在一起。苏念辞想帮忙，但根本无法介入他们的搏斗。
令人惊讶的是，年长的林兆远竟然与霍沉舟势均力敌，甚至略占上风。他的动作有着超乎常人的速度和力量，明显是永生药剂的早期效果。
“看到了吗，沉舟？”林兆远在搏斗中喘息着说，“这就是进化！你本可以拥有这样的力量，却选择了软弱！”
霍沉舟没有回答，全神贯注于战斗。突然，他找到了一个破绽，将林兆远摔倒在地，那个奇怪的装置飞了出去，滑到苏念辞脚边。
她下意识地捡起它。那是一个注射器，里面充满了湛蓝色的液体——永生药剂的最终版本。
林兆远看到这一幕，突然停止了反抗：“很好，念辞。现在做出选择：注射它，完成进化，或者看着我把你的爱人撕成碎片。”
霍沉舟怒吼：“别听他的！那药剂会杀死你！”
林兆远微笑：“或者拯救我们所有人。选择吧，孩子。”
苏念辞看着手中的注射器，感受着它的重量。这不仅仅是一个决定生死的选择，更是决定成为什么样的人的选择。
她想起霍沉舟的挣扎，想起家人的面孔，想起霍教授日记中的忏悔和希望。
然后，她做出了决定。
但就在她举起注射器的瞬间，整个码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海水开始疯狂上涨，远处传来更多的爆炸声。
“实验室的坍塌引发了连锁反应，”霍沉舟喊道，“这里也要塌了！”
林兆远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恐慌：“不！我的研究！我的毕生心血！”
他疯狂地冲向码头一侧，试图抢救一些设备，但一道巨大的裂缝在他脚下打开。霍沉舟本能地伸手想拉住他，但太迟了。
林兆远坠入裂缝中的冰冷海水，最后一刻，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苏念辞手中的注射器，口中喊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记住，孩子，血脉即命运！你逃不掉的！”
然后海水吞噬了他。
霍沉舟迅速拉起苏念辞，冲向潜水艇。他们刚进入舱内，码头就完全坍塌了，海水汹涌而入。
霍沉舟启动潜艇，迅速下潜，避开坠落的结构。几分钟后，他们终于脱离了危险区域，漂浮在相对平静的深海中。
两人沉默地坐在驾驶舱内，惊魂未定。苏念辞仍然紧握着那支注射器，仿佛它是毒蛇又是救命稻草。
突然，潜艇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
“沉舟？念辞？你们能听到吗？我是大哥！我们安全了，但母亲她...她有些不对劲...”
苏念辞的心猛地一沉：“母亲怎么了？”
通讯那端的声音带着困惑和恐惧：“她说...她说她记得一切。关于霍教授，关于林兆远，关于...关于你的出生，念辞。”
苏念辞与霍沉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通讯信号突然被干扰，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切入了频道——那声音属于苏母，却带着他们从未听过的冷静和权威：
“念辞，我亲爱的孩子，是时候知道真相了。关于你的真实身份，以及为什么林兆远如此执着于你。”
停顿一下，她补充了一句让苏念辞全身冰冷的话：
“还有为什么他称你为他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