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直到阎铁珊的尸体滑落在地,厅内剩余的打手和护卫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时间全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霍天青,等待着他的指令。
霍天青死死盯着岳再兴,脸色铁青,眼神复杂无比,有惊怒,有忌惮,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阴沉。
岳再兴嘿然一笑,语带讥讽:“江湖传闻,当年霍总管在祁连山遭人暗算,身负重伤,是阎老板救了你一命。”
“自此以后,霍总管便留在珠光宝气阁,替阎老板处理大小事务,以报救命之恩。”
“怎么?”
“今日我杀了你的救命恩人,霍总管却连动手替他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吗?”
霍天青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青白交错,但片刻之后,他竟强行压下怒火,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岳总镖头,好手段!好武功!好心机!”
“依霍某看,这顶王冠,从头到尾都是你自编自导的一出好戏吧?”
“否则,以你一个镖局总镖头的身份,何以对大金鹏王朝的陈年旧事,知晓得如此清楚?”
“又何以处心积虑,非要置阎老板于死地?”
他竟是想倒打一耙,将水搅浑。
岳再兴朗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凌厉。
“霍天青,不必枉费心机往岳某身上泼脏水!”
“是你们非要留下我,那便休怪岳某顺势而为!”
“这笔大金鹏王朝的宝藏,岳某要了!”
他目光如电,直刺霍天青:“至于我为何知道?哼,你们那点伎俩,破绽百出!”
“大金鹏王朝的嫡系皇族,脚上必有六根脚趾,这是血脉特征,做不得假!”
“你与那上官飞燕合谋,让她冒充嫡系公主上官丹凤,可惜,这个致命的破绽,一点就破!”
“霍总管,到了这个时候,上官飞燕,难道还不现身吗?”
此言一出,霍天青悚然变色,仿佛心底最大的秘密被骤然揭穿!
一旁的陆小凤与花满楼也是吃惊不已,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隐情。
岳再兴言辞愈发锋利,直戳霍天青痛处:“霍天青!枉你还是天禽老人的独子,出身名门,却连美色一关都勘不破,被一个上官飞燕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可悲可笑!”
“活该你一辈子都活在你父亲天禽老人的威名阴影之下,永远得不到世人真正的看重!”
“你闭嘴!!”
霍天青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低吼!
他一生最大的痛苦和心结,便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世人首先看到的永远是他“天禽老人之子”的身份,而非他霍天青本人!
岳再兴的话,无异于用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剐在他的心尖上!
理智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和屈辱淹没!
霍天青低吼一声,飞身扑上!
天禽派绝学施展得淋漓尽致!
他的身法如灵鹤翱翔,轻盈迅捷,掌法却如雄鹰扑击,凌厉刚猛!
双掌翻飞间,带起道道锐利的罡风,破空声嗤嗤作响,气势磅礴,赫然已臻无上大宗师初期之境!
掌影重重,仿佛有数十只飞禽同时向岳再兴发动攻击,虚实难辨,杀机四伏!
岳再兴依旧淡然,以不变应万变,降龙十八掌一掌接一掌拍出!
轰!
轰隆!
砰!
掌力对撞的轰鸣声如同闷雷般在花厅内炸响!
刚猛无俦的降龙掌力,至大至刚,如同一条条咆哮的金色巨龙,一次又一次地蛮横撞碎霍天青精妙的掌影鹤形!
霍天青的掌法变幻莫测,或啄、或抓、或扇、或扑,精妙非凡,但在那纯粹到极致的力量面前,却显得如此徒劳!
每一次碰撞,他都感觉手臂剧痛,气血翻腾,仿佛下一次对掌,自己的手臂就要彻底碎裂!
三十招刚过!
霍天青内力消耗巨大,气息已乱,一个变招稍迟,露出了一个微小的破绽!
岳再兴眼中精光一闪,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招“龙战于野”骤然变招为“突如其来”,掌力如同火山爆发,突破霍天青已然散乱的防御,重重印在其胸膛之上!
“噗——!”
霍天青狂喷鲜血,胸口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眼中充满了不甘、愤怒、屈辱与一丝诡异的解脱。
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翻了一张沉重的紫檀木八仙桌,杯盘狼藉,酒菜溅了一身,倒地抽搐两下,便再无声息。
天禽老人独子,珠光宝气阁大总管霍天青,毙命!
霍天青一死,厅内剩余的打手护卫顿时群龙无首,发一声喊,作鸟兽散,顷刻间跑得干干净净。
岳再兴目光转向一旁脸色发白、强作镇定的苏少卿,淡淡道:“苏少卿?或者,我该叫你,峨眉派三英四秀之一的苏少英?”
苏少英身体一震,面露惊愕。
岳再兴却不理他,转而看向陆小凤:“陆小凤,还不快去寻西门吹雪?再晚一步,峨眉派掌门独孤一鹤,怕是就要成为西门吹雪剑下亡魂了。”
陆小凤闻言,脸色骤变,失声道:“不好!”
他瞬间想通关键,今日这珠光宝气阁就是一个局!
他与花满楼对视一眼,两人身形疾掠,如同两道轻烟般急奔而出!
苏少英听到师父有难,更是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其他,紧随陆小凤二人之后冲了出去。
岳再兴对岳忠、王虎等人吩咐道:“守在此处,警惕些。”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已然后发先至,竟如一道青色流光,瞬间超越了先走的陆小凤三人,第一个掠出了珠光宝气阁!
其轻功之迅捷,远超常人想象!
珠光宝气阁外,空旷之地。
西门吹雪的剑,快得只剩下一道道冰冷的寒光,如同夜空中骤然亮起的闪电,每一次闪烁,都直指独孤一鹤招式转换间那细微得几乎不存在的间隙。
他的剑没有风声,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死亡气息。
独孤一鹤须发皆张,刀剑双杀施展开来,左手掌刀劈砍如同开山巨斧,沉重威猛;右手长剑点刺犹如灵蛇出洞,轻灵迅捷。
刀剑合璧,本应威力无穷,守得滴水不漏。
但他此刻脸色潮红,呼吸急促,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每一次格挡闪避都显得异常吃力,剑招刀势虽仍精妙,却后继乏力,仿佛一个空有华丽框架却内里空虚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