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301医院的隔离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淡了一些。连续几天激烈波动的监测仪器,终于发出了平稳而规律的“滴滴”声。
林辰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噩梦中挣扎出来。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先是模糊,然后慢慢聚焦在天花板柔和的灯光上。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无力,尤其是左臂,被固定在胸前,动弹不得。
“林辰?你醒了?”一个带着颤抖、却又极力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微微偏过头,看到了守在床边的罗蔷蔷。她瘦了,眼圈深陷,脸色憔悴,但那双看着他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失而复得的惊喜和浓浓的心疼。
“蔷……蔷……”林辰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声音嘶哑微弱。
“别说话,先喝点水。”罗蔷蔷连忙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温水,用棉签小心地湿润他的嘴唇,然后又用小勺一点点喂他喝了几口。
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舒爽。林辰的意识渐渐清晰,昏迷前那惊心动魄的伏击、体内如同烈火与冰霜交织的痛苦、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回脑海。
“我……躺了多久?”他缓了口气,轻声问道。
“三天。”罗蔷蔷握着他没有受伤的右手,力道轻柔却坚定,“医生说,你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三天……林辰心中凛然。他记得那枚击中车底的火箭弹,记得龙一扑过来时那决绝的眼神,更记得后来体内那场诡异而痛苦的拉锯战。
“龙一……他们怎么样?”他立刻问道,语气带着急切。
“龙一伤得很重,还在隔壁抢救,但医生说情况已经稳定了,脱离了生命危险。龙五精神力透支,也需要休养。其他人都受了些伤,不过没有大碍。”罗蔷蔷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告诉他,不想让他刚醒就过于忧心。
林辰松了口气,但心又立刻提了起来。对方动用如此大的阵仗,后续绝不会平静。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罗蔷蔷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你中毒和遇袭的消息,惊动了很多……人。”她没有具体说哪些人,但林辰从她略显复杂的眼神中,猜到了一些。
“爷爷他们……都知道了?”
“嗯。”罗蔷蔷点点头,“罗老和林老都很生气。京城戒严了几天,现在虽然放松了些,但还是很紧张。外面……发生了不少事情。”
她没有细说全国范围内的清洗行动,也没有提苏星河和亚瑟·罗什柴尔德的恐怖能量,更没提那神秘的“钥匙”低语。这些事太过惊世骇俗,她不想让刚苏醒的林辰承受太多。
林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事情远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但他此刻身体虚弱,大脑也还有些混沌,便没有再追问下去。他能感觉到,自己这次受伤,似乎撬动了一些他之前并未完全意识到的、深层次的东西。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罗蔷蔷关切地问,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就是没力气,身上疼。”林辰如实说道,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心里踏实了不少。劫后余生,能看到她在身边,这种感觉,很好。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准备进行例行检查和换药。
看到林辰清醒,主治医生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林市长,您醒了真是太好了!这简直是医学上的一个奇迹!您体内的那种未知毒素,竟然被您自身的免疫系统……或者说某种我们无法解释的机制,给清除了大部分!虽然还有些残留,但已经不足以威胁生命了,后续慢慢调理就能排出。”
自身的机制?林辰微微皱眉,他隐约记得昏迷中体内那股奇异的暖流。那到底是什么?
医生检查完,记录下数据,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带着护士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饿不饿?我让人熬了点清粥。”罗蔷蔷轻声问道。
林辰摇了摇头,他现在没什么胃口。他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京城的天,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蔷蔷,”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眼神却慢慢恢复了往日的锐利,“等我好一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罗蔷蔷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瞒不住,也无需再瞒。她点了点头:“好,等你精神好一些。”
林辰重新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若有若无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微弱气感。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伏击、毒素、昏迷中的低语、还有外界因他而起的波澜……这一切,都像是一团巨大的迷雾,笼罩在前方。
而他,必须尽快恢复,走进这迷雾,看清真相,也看清……自己身上,到底还隐藏着什么。
苏醒,只是开始。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而谜团,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