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在云溪苑的房间里弥漫,与龙脑香的清冽交织成独特的气息。苏小白的睫毛在晨光中轻轻颤动,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每一次开合都牵扯着浑身的酸痛。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在床顶的冰蓝色纱帐,上面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 这是林青烟用灵力特制的降温帐,能防止伤口发炎。
“嘶……” 他想撑起身体,后背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毒烟凝聚的毒蛇、林青烟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那深入骨髓的麻痹感…… 他猛地转头,看到趴在床沿的身影时,心脏骤然缩紧。
林青烟睡着了。月白色的裙裾还沾着未洗净的血渍,发间的银簪早已不见,散乱的发丝垂落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的右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指尖泛白,显然是彻夜未眠地输送灵力。床头柜上摆着空了的药瓶,足有十几个,瓶身上的 “清心丹”“化毒散” 字样清晰可见,旁边还放着块咬了一半的干饼,显然是顾不上好好吃饭。
苏小白的眼眶突然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替她拂开挡在眼前的发丝,指尖刚触到她的鬓角,林青烟就猛地惊醒,眼中的疲惫瞬间被警惕取代,冰蓝色的灵力在她掌心凝聚 —— 直到看清是他醒来,才骤然松弛,化作水光在眼底闪烁。
“你醒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浓浓的惊喜,却强撑着站起身,“我去叫医庐的长老……”
“别去。” 苏小白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糙的布料渗进来,“我没事,看到你这样,我心里更难受。” 他的目光扫过她眼下的乌青,那片青黑比他后背的伤口更让他心疼,“你多久没合眼了?”
林青烟的耳尖泛起浅粉,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没多久,” 她避开他的目光,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冰蓝色的灵力顺着指尖流转,“烧退了,毒也解了大半,再敷几天药应该就能下床了。” 指尖触到他结痂的伤口时,她的动作突然放轻,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苏小白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微颤,那是灵力透支后的脱力。他突然用力一拉,将她揽进怀里 —— 动作幅度不大,却足以让她靠在自己未受伤的肩头。“让我抱抱。”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那里还残留着战斗时沾上的尘土,“就一会儿。”
林青烟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冰蓝色的灵力在两人交叠的衣料间流转,像条温柔的小溪。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药味混着淡淡的汗香,那是独属于苏小白的气息,比任何安神香都更让她安心。
“对不起。” 苏小白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后背的伤口在动作牵扯下隐隐作痛,却比不上心口的酸涩,“又让你担心了。” 从山洞里的化骨烟到这次的腐心散,他总是让她陷入担忧,这个认知像针一样扎着他。
林青烟的指尖轻轻按在他的后心,冰蓝色的灵力温柔地抚平那里的褶皱:“傻瓜,说什么对不起。” 她想起他挡在身前的背影,想起石甲被毒烟腐蚀时飞溅的碎屑,眼眶又开始发热,“保护彼此不是应该的吗?”
阳光透过冰蓝色纱帐,在被褥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小白低头看着怀中人的发旋,突然想起刚认识时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个连剑都握不稳的杂役,总被她清冷的气质吓得不敢说话,何曾想过有一天能这样亲密地相拥。青铜罗盘在床头柜上轻轻颤动,龟甲纹路里渗出的土黄色光晕,与林青烟的冰蓝色灵力交织成环,将两人笼罩其中。
“等我好了,” 他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丝,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我们就去极北之地找冰莲,你不是说突破筑基期需要它吗?” 他记得她提过的每一件事,包括那次在万毒谷寒潭边,她望着星空说的悄悄话。
林青烟的肩膀微微颤抖,她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在阳光下像碎钻般闪烁:“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 苏小白用指腹替她擦去眼泪,动作笨拙却温柔,“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郑重,“还有神秘玉简里的秘境,等处理完毒煞门的事,我们就去找入口,听说里面有能修复经脉的灵泉,正好能治你的旧伤。”
林青烟的心脏像是被温水浸泡着,又酸又软。她知道自己幼年练剑留下的旧伤,连医庐长老都束手无策,他却记在心上,还特意去查了古籍。她突然轻笑,用额头轻轻撞了撞他的下巴:“你呀,总是想这些有的没的。” 语气里的嗔怪藏不住浓浓的暖意。
房门被轻轻推开,赵大雷探进个脑袋,看到相拥的两人时,铜铃大的眼睛瞬间瞪圆,慌忙缩了回去,却忘了手里还端着药碗,“哐当” 一声撞在门框上,褐色的药汁溅了满地。
“对、对不起,你们继续,继续!” 他的声音带着慌乱,脚步声噔噔地远去,还不忘贴心地带上房门。
苏小白和林青烟同时愣住,随即相视而笑,刚才沉重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冲淡了不少。林青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转身去收拾地上的药碗,却被苏小白拉住手腕。
“别走。”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像受伤后寻求安慰的大型犬,“再陪我会儿。”
林青烟拗不过他,只好在床边坐下,重新替他掖好被角。阳光照在她忙碌的侧脸上,将她的轮廓描上金边,苏小白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哪怕只有一刻,也足以抵消所有的伤痛。
接下来的几日,云溪苑成了整个外门最安静的角落。林青烟推掉了所有任务,寸步不离地守在苏小白床边。她每天清晨都会去后山采摘带着晨露的清心草,用冰蓝色的灵力熬制成药汁,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正午阳光最烈时,会用灵力凝结出冰垫,垫在他身下防止褥疮;傍晚则会坐在床沿,轻声读着藏经阁借来的古籍,声音像晚风般温柔。
苏小白的伤势在她的照料下恢复得很快。后背的溃烂开始结痂,黑色的毒素被彻底清除,丹田的灵力也渐渐恢复流转。他看着林青烟日渐消瘦的脸颊,心里既甜蜜又酸涩,好几次想自己换药,都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师姐,我真的没事了。” 他举了举手臂,土黄色的灵力在指尖凝成小小的石珠,“你看,灵力都能凝聚了。”
林青烟正在研磨草药的手顿了顿,药钵里的绿色药末扬起细小的粉尘。“差得远呢。” 她头也不抬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医庐长老说至少要静养一个月,不许逞强。” 她将磨好的药末敷在他的伤口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苏小白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所有的反驳都苍白无力。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拿绷带的手腕:“那你也得好好休息,不然等我好了,你却倒下了,谁陪我去极北之地?”
林青烟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这些天她确实累坏了,灵力透支加上彻夜不眠,让她的修为都出现了细微的倒退。但看着苏小白关切的眼神,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
“好。” 她轻轻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等换完药,我们一起睡会儿。”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冰蓝色纱帐洒在床榻上,暖洋洋的。苏小白靠在床头,林青烟依偎在他身侧,两人盖着同一条薄被,听着彼此平稳的呼吸声,渐渐沉入梦乡。
梦里,他们站在极北之地的冰原上,周围是盛开的冰莲,像无数盏冰蓝色的灯笼。苏小白的青铜罗盘在冰原上旋转,土黄色的光晕与冰莲的光芒交织,形成一道通往天际的光柱。林青烟的玄铁剑插在冰原中央,剑身上的冰纹与周围的冰莲相互呼应,散发出温暖而强大的气息。
“我们到了。” 苏小白的声音带着兴奋,紧紧握住林青烟的手。
林青烟笑着点头,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嗯,我们到了。”
当他们从梦中醒来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绚丽的橙红色。林青烟的头靠在苏小白的肩上,发间的清香萦绕在他鼻尖;苏小白的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话语都融化在彼此的目光里。
“小白,” 林青烟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羞涩,却异常坚定,“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求长老赐婚吧。”
苏小白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巨大的喜悦让他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林青烟认真的眼神,看着她眼中清晰的自己,突然觉得所有的伤痛和磨难,都是为了此刻的幸福做铺垫。
“好!” 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带着哽咽,“等我好了,我们就去求长老,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林青烟的眼泪再次涌出,这一次却是幸福的泪水。她靠在苏小白的胸口,听着他疯狂的心跳,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力量,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夜色渐深,银灯的光芒在房间里摇曳。苏小白已经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容。林青烟坐在床沿,指尖轻轻拂过他结痂的伤口,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想起自己在战场上的誓言,想起那些在冰风暴中闪过的画面,心中默念:从今往后,我会用我的剑为你劈开荆棘,用我的灵力为你驱散阴霾,用我的一生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玄铁剑靠在床榻边,冰蓝色的灵力在剑身上缓缓流转,像一条忠诚的守护龙,默默守护着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帐洒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青铜罗盘在床头柜上轻轻颤动,龟甲中央的八角星芒与林青烟的冰蓝色灵力相互呼应,在房间里形成一道温暖的光茧,将这份深情守护牢牢包裹。
苏小白在睡梦中咂了咂嘴,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沉睡时,林青烟正用她全部的温柔和坚定,守护着他的梦乡,也守护着他们共同的未来。这份在战火中淬炼出的爱情,如同床榻边那盆悄然绽放的冰莲,在寂静的夜晚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预示着更加美好的明天。
当第一缕晨光再次洒进房间时,苏小白醒来看到的,依旧是林青烟带着疲惫却温柔的笑脸。他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只要有彼此的深情守护,他们就一定能携手走过,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