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殿内,空气仿佛凝固。苏半夏发出的最高级别传讯玉简化作流光消失后,殿内只剩下星辉流淌的微声和洛九川略显急促的呼吸。他手中那枚看似无害的蕴灵丹,此刻却仿佛重若千钧,其中隐藏的“腐心散”如同毒蛇的信子,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必须尽快找出所有被污染的丹药,并研制解药。”洛九川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否则,药王谷根基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苏半夏脸色凝重地点头:“我已将发现禀报徐长老,谷主想必也已知晓。当务之急是确认污染范围,并找出能在丹堂内部做手脚之人。”她看向洛九川,美眸中带着一丝希冀,“洛兄,你那‘刹那延展’的感知,能否辨别出丹药中腐心散的细微差别?或许能从中找到线索,追溯源头。”
洛九川沉吟片刻,道:“可以一试,但需大量样本比对。”他之前感知一枚丹药已觉吃力,若要大规模辨别,并找出可能存在的、因炼制批次或手法不同而产生的细微差异,对神魂将是巨大负担。
“样本我来想办法。”苏半夏毫不犹豫,“我以丹堂需重新核查药性为由,调取所有近期出库的蕴灵丹,以及库房库存。只是……此举可能会打草惊蛇。”
“无妨。”洛九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对方既然敢用如此隐蔽的手段,定然自恃难以被发现。我们正好反其道而行,大张旗鼓地查验,或许能逼得那暗棋有所动作。”他顿了顿,补充道,“查验时,可让韩师兄和几位信得过的弟子协助,明面上是例行公事,暗中则由我进行感知。”
计划商定,苏半夏立刻行动。她凭借药王谷嫡传弟子的身份和丹阳长老的信任,很快便以“近期弟子心性波动,疑与丹药品质有关,需全面复核”为由,调取了大量蕴灵丹送至星辰殿偏室。此举果然在丹堂引起了一些小范围的议论,但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偏室内,丹药堆积如山。洛九川盘坐其中,脸色肃穆。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先取出一枚未被污染的旧版蕴灵丹作为参照,全力发动“刹那延展”,将感知沉浸其中,仔细记忆其纯粹的药力波动。
随即,他开始逐一感知新调来的丹药。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每一枚丹药都需要他集中全部意念,在放慢的时感中抽丝剥茧,分辨那隐藏至深的腐心散气息。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袍,脸色愈发苍白,识海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苏半夏守在一旁,看得心疼不已,却无法替代,只能不断递上温养神魂的丹药和灵液,并时刻准备应对他可能出现的晕厥。
时间一点点流逝,偏室内的丹药以缓慢的速度减少。就在洛九川神魂即将透支,眼前阵阵发黑之际,他猛地睁开双眼,指尖捏起两枚从不同批次中取出的蕴灵丹!
“这两枚……不一样!”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发现关键线索的激动,“虽然都含有腐心散,但其气息的‘纯度’与‘融合度’有细微差别!这一枚,”他举起左手那枚,“腐心散气息更为‘精纯’,与药力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若非我感知入微,几乎难以察觉差异。而这一枚,”他又举起右手那枚,“气息略显‘驳杂’,融合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感’。”
苏半夏立刻接过两枚丹药,以药王谷秘术仔细感应,片刻后,美眸一亮:“果然!左手这枚,手法极为老道,绝非普通丹师所能为!右手这枚,则像是……模仿之作,虽形似,但神韵不足!”
线索指向明确——炼制或动手脚之人,水平有高下之分!那手法精纯者,很可能是核心人物,而手法驳杂者,或许是受其指使或模仿其手段的次要角色!
“立刻将这批丹药按炼制丹炉、负责丹师、入库时间重新细分!”洛九川强撑着精神道。
很快,丹药被重新分类。经过又一轮更加精细的感知排查,目标范围急剧缩小!所有被污染的丹药,最终都指向了丹堂三号丹炉近期出产的三批蕴灵丹!而负责这三批丹药核心炼制环节的,除了几位资深的炼丹师外,还有一位负责药材预处理和火候辅助的执事弟子——陈栾!
“陈栾……”苏半夏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此人平日沉默寡言,炼丹勤恳,修为在筑基初期徘徊多年,一直负责三号丹炉的辅助工作,从未出过差错。”
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执事弟子?洛九川眉头紧锁。是了,越是如此,越容易隐藏。赵庸是明面上的棋子,负责物资调度,制造混乱;而陈栾,则可能是深埋丹堂的暗棋,负责执行更隐蔽的破坏!
“此事需立刻禀报徐长老和丹阳长老!”苏半夏当机立断。
然而,就在她准备再次发出传讯时,洛九川却猛地抬手阻止了她,脸色骤变!
“等等!”他捂住胸口,一股强烈的心悸感毫无征兆地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与此同时,他怀中的青铜时炉传来一阵急促而紊乱的震动,炉身裂纹光华急闪!
“不好……陈栾……他可能察觉到危险,要跑!或者……要灭口!”洛九川根据时炉那指向明确的警示,瞬间做出了判断!对方身上,定然有能引动时炉感应的东西,或许是幽冥阁留下的某种禁制或信物!
“我去丹堂!”苏半夏瞬间明白过来,身影一闪,已冲出偏室!她必须立刻控制住陈栾,防止其狗急跳墙或销毁证据!
洛九川也想跟上,但刚站起身,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栽倒。连续高强度的感知辨别,已让他的神魂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扶着墙壁,大口喘息,望着苏半夏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担忧。揪出暗棋只是第一步,如何应对其背后的幽冥阁,以及那已然扩散的“腐心散”,才是更大的挑战。
而此刻,丹堂之内,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