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被两道刺破天际的车灯撕开。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军用吉普,如同一头沉默的钢铁凶兽,停在了京城一处戒备森严的高干住宅区外。车门打开,陆长风那裹挟着地狱寒气的身影,从车上跨下。
在他身后,两名穿着普通电工服、却掩不住一身铁血气息的“清道夫”成员,架着一个瘫软如泥的身影,紧随其后。
那身影,正是钟山。
他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角挂着一丝晶莹的涎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声响,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陆长风没有走正门,更没有按门铃。
他径直走到了那扇由名贵黄花梨木打造、雕刻着繁复花纹、象征着钟家权势与地位的厚重院门前。
然后,他抬起了穿着硬底军靴的右脚。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寂静的住宅区内轰然炸开!
那扇足以抵御暴力冲击的院门,连同那精密的电子门锁,在陆长风那灌注了无尽怒火的、狂暴的一脚之下,如同朽木般,轰然向内炸裂!木屑与金属零件四散飞溅!
“谁?!谁他妈的敢在这里撒野!”
别墅二楼的灯光瞬间亮起,紧接着,一道尖利刻薄的女声,从楼梯上传来。
陆爱华披着一件真丝睡袍,满脸怒容地冲了下来。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因为被打扰了清梦而充满了被打扰的、属于上位者的暴躁。当她看清站在破碎门框中的人是陆长风时,她的暴躁,瞬间转化为了更加尖酸的斥责!
“陆长风!你疯了不成?!三更半夜,踹我家的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姑!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陆长风没有理会她的咆哮。
他只是侧过身,对着身后那两名“清道夫”,用下巴,轻轻地,朝客厅那张由意大利进口的、名贵的真皮沙发,点了点。
两名“清道夫”会意,一言不发地,将那具如同烂泥般的钟山,架了进来,然后,毫不怜惜地,“噗通”一声,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做完这一切,他们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消失不见。
“钟山?!”陆爱华这才注意到被扔在沙发上的丈夫,她先是一愣,随即怒火更盛,“你们对他做了什么?!陆长风!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私闯民宅!是绑架!我要去军事法庭告你!我要让你爸扒了你这身皮!”
陆长风缓缓地,走进了这间装修得金碧辉煌、充满了腐朽奢靡气息的客厅。
他的军靴,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咯、咯”的、如同丧钟般的声响。
他走到陆爱华的面前,停下。
他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还多,那居高临下的、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目光,像是在审视一只,聒噪而又肮脏的……蝼蚁。
“姑姑?”
他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语气里,却充满了无尽的、令人心寒的讥诮与陌生。
“从你嫁给这堆垃圾的那天起,你就,不再是我陆长风的姑姑。”
“你!”陆爱华被他那大逆不道的言辞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然而,她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便再也无法寸进。
陆长风甚至没有动。
仅仅是他的眼神,那如同实质般的、从尸山血海里凝练出的恐怖杀气,便像一道无形的墙壁,让她那只养尊处优的手,僵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你以为,他做的那些事,能瞒得过谁?”陆长风的声音,很轻,却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陆爱华的心脏!
“你以为,你身上这件睡袍,家里这些摆设,你女儿在国外挥霍的那些钱,都是他那点死工资能换来的?”
“他出卖国家机密,勾结境外势力,换来的那些肮脏的钱,都变成了你向别人炫耀的资本!”
“他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什么野心,更不是为了什么抱负!”
陆长风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度残忍的冷笑。
“他,只是为了满足你,和你那个女儿,那永不满足的、愚蠢的……虚荣心!”
“你……你胡说!血口喷人!”陆爱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慌!
“我胡说?”
陆长风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那个瘫在沙发上,依旧在流着口水的钟山。
“那你,去问问他啊。”
“去问问他,为什么要派人,去边境,刺杀我的妻子。”
“去问问他,和‘创生国际’的交易,做得……还愉快吗?”
“创生国际”四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陆爱华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终于意识到,事情,已经败露到了一个,她连想象都无法企及的、万劫不复的地步!
但她,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钟山!你这个废物!你快起来!快跟他们解释啊!”她疯了一般地,冲到沙发前,用力地摇晃着钟山的身体。
然而,无论她如何摇晃,如何嘶吼。
钟山,只是任由她摆布,那双空洞的眼睛,依旧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奢华的水晶吊灯,嘴角的口水,流得更欢了。
“他……他怎么了?”陆爱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颤抖着,伸出手,探向钟山的鼻息。
有呼吸。
她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
有心跳。
他还活着!
“装的!你一定是在装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她像是疯了一样,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狠狠地,掐着钟山的人中!
可是,没有用。
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像一具,没有痛觉的……活尸。
陆爱iv华的动作,缓缓地,停了下来。
她终于,抬起头,强迫自己,去直视丈夫那双,空洞得,连一丝光亮都倒映不出的……眼睛。
她看到了。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恐惧,没有智慧,没有思想,甚至,没有……灵魂。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恐惧与绝望的尖叫,终于,从陆爱华的喉咙深处,爆发了出来!
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整个人,抖如筛糠。
她,终于明白了。
陆长风,不是来抓人的。
他是来……执行审判的。
而这场审判的结果,比死亡,要恐怖一万倍!
陆长风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幅,已经彻底崩溃的、丑态百出的画面。
他缓缓地,走到茶几旁,拿起一个价值不菲的、由景德镇名家烧制的青花瓷茶杯。
然后,在陆爱华那惊恐欲绝的注视下,五指,猛然收拢!
“咔嚓!”
坚硬的瓷器,在他的手中,如同饼干般,被轻易地,捏成了无数的碎片!
瓷粉与碎屑,从他的指缝间,簌簌落下。
“从今天起,”
他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成为了,这个豪门,最后的……判词。
“照顾好,你的‘儿子’。”
“这是,你和他,余生唯一的……价值。”
说罢,他不再看那瘫在地上的女人,和那具沙发上的活尸一眼。
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间,已经被他亲手,彻底摧毁的……囚笼。
门外,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而京城陆家的那条毒蛇,与它的巢穴,已经,被彻底清扫干净了。
接下来,他该回家了。
回到,有他妻子的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