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殿拖着残破的舰体，在死寂的灰暗星域中艰难航行。能源储备再次跌破安全线，之前的修复成果几乎耗尽，每个人都身心俱疲。
凌云子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势，目光凝重地看着地板上那个暂时安静下来的寂灭罗盘。它表面依旧苍白，但内部似乎有细微的黑色流影转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钥匙碎片牢牢嵌在其中，无法分离。
“这东西…太危险了。”艾莉心有余悸地看着罗盘，“我们差点把它放出来。”
“但它也暂时挡住了那些鬼东西。”汐轻声道，她更关心凌云子的状态，“道长，你的伤…”
“无碍。”凌云子摇摇头，压下体内依旧翻腾的气血和神识刺痛，“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备用港口，获得能源，然后想办法彻底封印或者处理掉这个罗盘。”
根据从锚点站获取的星图，那个小型备用港口位于寂静坟场边缘的一个隐蔽小行星带内，是远古时期万界星枢网络的一个微型中转站，或许还留有一些残存的能源或物资。
希望那里没有被完全废弃，或者被其他的“清道夫”占据。
然而，就在他们朝着目标坐标前进时。
主脑突然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这一次，甚至带上了一丝…绝望？
“检测到超大规模超空间波动！来源：多个方向！”
“信号特征识别：观察者‘清道夫舰队’！数量…无法估算！”
“它们的目标：整个寂静坟场星域！”
“检测到无法解析的高维能量武器预热信号！能量等级…超越灭世级！判定为：文明毁灭级打击！”
“末日协议…已启动。”
末日协议？文明毁灭级打击？
观察者竟然因为寂静坟场的异动和他们的逃脱，直接动用了最终手段，要彻底净化整个星域？！
“他们疯了吗？！只是为了杀我们和掩盖秘密，就要毁掉这么大一片星域？”艾莉难以置信地尖叫。
“对他们而言，这可能只是…一次失败的实验场清理。”凌云子声音冰冷，想到了泽拉卡记忆中的场景。在观察者眼中，文明和星域，或许都只是数据和耗材。
“我们怎么办？能逃出去吗？”汐看着屏幕上那代表毁灭的倒计时和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的、密密麻麻的清道夫舰队信号，感到一阵窒息。
星穹殿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在合围形成前逃离这片星域！
“计算规避路线！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掩体或者空间异常点！”凌云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计算中…所有常规逃离路径已被封锁…唯一可能存在变数的区域：齿轮遗迹所在坐标点附近…该区域因沉寂法则波动和虚无能量泄漏，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存在短暂的自然空间褶皱…”
齿轮遗迹？那里现在恐怕已经快被虚无能量淹没了！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但没有其他选择了！
“转向！目标齿轮遗迹！最大速度！”
星穹殿再次调转方向，朝着那刚刚逃离的死亡之地冲去！
后方，清道夫舰队的先头部队已经出现！那是一艘艘造型更加简洁、更加高效的杀戮机器，它们没有任何警告，直接开火！
无数道毁灭性的能量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来！
星穹殿将仅剩的能量全部注入护盾和引擎，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做着绝望的规避机动！
轰！轰！轰！
护盾剧烈闪烁，能量急剧消耗！舰体不断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剧烈摇晃，新增的损伤不计其数！
“护盾即将过载！左舷推进器受损！”
“坚持住！就快到了！”凌云子死死盯着前方那越来越近的巨大齿轮遗迹。
此时的齿轮遗迹，已经被浓郁的、如同黑色潮水般的虚无能量部分地包裹，无数扭曲的触手在表面蠕动，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恐怖。但正如主脑所说，那里的空间因为两种极端力量的冲突而变得极不稳定，不时有短暂的空间裂缝生灭。
“瞄准那些空间裂缝附近！冲过去！”凌云子大吼。
星穹殿险之又险地避开几道致命的能量光束，一头扎向了齿轮遗迹外围那片扭曲的空间区域！
就在他们冲入扭曲区域的瞬间！
清道夫舰队的毁灭齐射也到了！
但那些能量光束射入这片不稳定空间时，竟然发生了剧烈的偏折和湮灭，大部分威力被混乱的空间规则自行消化了！
有效！
然而，还不等他们庆幸。
那位于舰队后方的、真正的毁灭性武器——一门庞大到如同小行星般的、结构无法理解的超级巨炮，炮口汇聚起了让整个星空都为之黯淡的恐怖能量！
末日协议的最终执行武器！
它的目标，是整个齿轮遗迹区域！
“检测到‘规则瓦解炮’充能完毕！发射倒计时：10秒！”
星穹殿现在处于空间扭曲区域，虽然暂时安全，但一旦规则瓦解炮发射，整个区域的空间规则都会被彻底重置、湮灭！他们躲在里面也一样会灰飞烟灭！
必须在那之前，找到那条生路！
“主脑！计算最不稳定的空间裂缝位置！我们需要一条能瞬间远离的通道！”
“计算中…锁定坐标！但该裂缝极不稳定，对面坐标未知，且只能维持不到0.1秒！”
0.1秒！穿越未知的风险！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
“就是那里！全速冲过去！”
星穹殿引擎发出最后的悲鸣，冲向那道不断开合、内部是狂暴色彩乱流的空间裂缝！
规则瓦解炮的倒计时归零！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色彩的、仿佛蕴含着宇宙终极毁灭规则的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出，所过之处，空间本身都在崩解、化为最基础的粒子！
就在这毁灭光束即将吞没齿轮遗迹的前一刹那！
星穹殿险之又险地钻入了那道空间裂缝！
下一秒，毁灭光束吞没了整个齿轮遗迹区域！
巨大的齿轮结构、汹涌的虚无能量、以及所有的一切，都在那规则瓦解的光芒中，无声无息地化为了绝对的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清道夫舰队静静地悬浮在净化后的、空无一物的空间前，扫描确认。
【目标区域净化完成。变量信号消失。】
【执行下一步：追踪变量可能逃离之所有超空间痕迹，持续追杀。】
【末日协议，第一阶段完成。】
而此刻的星穹殿，正经历着有史以来最疯狂、最危险的一次空间跳跃！
他们闯入的根本不是什么稳定的通道，而是一条充满了毁灭性能量风暴和空间碎片的死亡之路！
殿体发出令人绝望的撕裂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
“护盾完全过载！结构完整性10%！5%！…”
就在星穹殿即将彻底崩溃的瞬间。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
出口！
他们猛地从空间裂缝中被“吐”了出去！
重重的砸落在了一片坚硬的、冰冷的地面上滑行了不知多远，才终于停下。
殿内一片狼藉，灯光彻底熄灭，所有系统离线，只剩下应急红灯微弱闪烁。
凌云子挣扎着抬起头，透过布满裂纹的观景窗看向外面。
外面…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封闭的…金属殿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机油和金属锈蚀的味道。
这里是哪里？
那0.1秒的随机跳跃，把他们送到了什么地方？
而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整齐的、如同金属撞击地面的脚步声，从殿堂的黑暗深处传来。
由远及近。
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