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偏殿当扫地宫女虽然说整天被那个嬷嬷追着骂,可有钱能使鬼推,用了一点银子之后就再也没有人骚.扰她,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睡醒之后就去骚扰亲亲儿子。
可是现在她都忘记自己现在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宫女了。
南鸢是被殿外细碎的脚步声扰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时,便见一抹杏黄色的身影立在床前,墨发束着玉冠,十岁的少年身姿已初见挺拔,只是那张粉雕玉琢的脸绷得紧紧的。
一点都没有小孩子的可爱。
像他爹那样太严肃。
南鸢想着想着还伸手捏了一把他脸。
小太子殿下尖叫出声:“阿春!你大胆!”
南鸢再偷偷的捏了一把他的脸:“我一睁眼就看到你盯着我才吓人,好吗?”
沈南昭自知自己理亏,只能嘟囔道:“这都日上三竿了,本宫的侍女还没过来伺候着,你是把东宫当你自己的破院儿了?”
“你像个杵在这里多久了?”南鸢艰难爬起,看到外面的日头才发现确实已经不早了。
沈南昭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厮一脸不服气的从门后探出头来:“太子殿下都已经在门口守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听到你这里有响声才怕你出事才进来了。”
“拾墨,谁让你说话了?”
南鸢对他有点印象,就是经常跟在沈南昭身边的小厮拾墨,比沈南昭大个两岁的样子。
拾墨打抱不平的插着腰:“秋梨那家伙手脚不干净,如今的这个贴身侍女又好吃懒做,咱们殿下现在都已经从上书房那边回来了,依妃娘娘送来的人亦是如此,陛下送过来的人还是这般,小的只是替殿下感到心疼罢了。”
“阿春,你知不知道做本宫的贴身侍女要做什么,晨昏定省、伴读研墨、随侍左右,你倒是一条都没做到。”
话虽说得刻薄,可南鸢瞧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她知道的,沈南昭也没准备说一定要让她一定贴身的伺候着,太子殿下身边怎么会缺伺候的人?
只是怕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明明答应了他不会走,可是没几天就要后悔了,哪怕她睡到这时才醒,也没舍得真叫醒她,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让人掀了她的床帘。
南鸢又道,“那我能理解成为,你想让我时刻地陪着你?”
沈南昭轻“哼”一声,转身往书房走去,脚步却刻意慢了些,正好能让身后的人跟上。
“做人不要太自作多情,本宫才没有,”他头也不回地丢出一句,“只是本宫今日需温书,缺一个研墨的人,你要随侍在侧,研墨铺纸,少偷懒。”
拾墨捂着嘴,一副自己要失业的样子:“殿下,那你不要小的了吗?这些活计平时不是小的来伺候殿下您的吗?”
沈南昭啧了两声:“你就在门后候着。”
拾墨是好像是愤愤不平的瞪了南鸢一样,怎么闻出了一股奇怪的吃醋的味道?
南鸢尴尬的给他笑一笑算了。
“阿春,你到底还想不想干?”
南鸢顾不上其他的,连忙应下,呼哧呼哧地跟着他进了东宫书房。
屋内笔墨纸砚早已摆好,阳光落在少年伏案的身影上,倒添了几分柔和。
太子没那么好当的,更何况摊上一个这般严厉的父亲,久而久之,南鸢慢慢的也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受到,当这两父子心平气和的时候,好像,沈望对待沈南昭也并非传说中的刻薄,顶多再严厉一些。
可对沈南昭还算是可以的。
请的是最好的老师,给他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只不过是沈南昭太天真了,遭到小人的哄骗,大多的东西都流入锦云宫了。
迟早有一天自己要让锦云宫把吃进去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她乖乖站在一旁,看着沈南昭拿起笔,一笔一划地临摹字帖,侧脸线条紧绷,明明是个半大的孩子,却偏偏端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得她心头又软又涩。
“不要对我摆出这样奇怪的表情。”
沈南昭明明没有抬头,可是好像对自己了如指掌,南鸢捏了捏自己的脸:“太子殿下,后脑勺是长了一个眼睛吗?”
“你要是无聊,就拿一些纸去随便画一画,”沈南昭也没有多少墨要让她研。
砚台里的墨本就够他用许久,哪里需要她多研?不过是私心作祟,想让她多在这书房里待一会儿,多陪自己片刻罢了。
眼前的这个宫女尽会说一些好听的话,哪怕承诺过不会离开自己,可是他也觉得她会像一个抓不住的浮木,随时都可以离开。
他说不出这种心慌的缘由,只想着能多留她一会儿,多靠近一点,心里便踏实几分。
南鸢看了看这个书房,这里还挂着很多星星灯:“这些星星灯谁给你做的。”
他垂着眼,语气淡淡的:“打记事起就有了。宫里人都说,是依姨亲手做的,说我夜里怕黑,特意挂在书房和寝殿,让灯陪着我温书。”
南鸢心里咯噔一下。
记得自己怀孕的时候,她那段时间莫名其妙的非常怕黑,她就觉得这是肚子里面的孩子也会非常怕黑。
想到自己肯定会离开这里的结局。
又放心不下来,她就和沈望说,到时候给孩子的寝宫,书房都放上星星灯。
而且自己也在闲的时候做了很多盏星星灯,但是不知道沈望会不会因为恼羞成怒把这些东西都扔了,因为自己好像很多东西其实在这宫里面已经找不到了。
凤仪宫里面也只是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
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好像已经几乎没有了,还有那些常穿的衣服,首饰。
有种像是沈望恼羞成怒给扔了。
可眼下这些星星灯,分明就是自己做的。
什么时候就变成是苏依湄做的了?
可是自己又该怎么解释?
所有的解释在这里都显得格外的无力。
而沈南昭温柔的看向这些星星灯,声音低低的:“所以我才特别喜欢依姨,太子的喜好最是不能轻易外露,更何况是怕黑这种软弱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只会当成把柄,或是笑话,可依姨不一样,她能够细心的发现我怕黑,也能够亲手的给我做了这么多星星灯,在这偌大的宫里面,只有她关心我。”
关心?
南鸢冷冷的看着这书房里面点燃的香。
是苏依湄送过来的香。
虽然秋梨已经死了,可这些香就没停下来过,沈南昭也一直把它当宝供着。
正看得出神,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