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湄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沈南昭为什么会突然间问起这个:“确实是有的,不过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之前我家落魄的时候,他们没有伸手帮忙,我也能够理解,只不过后来我成为了陛下的妃子,他们就总想着各种办法过来探亲,甚至上一次还谎照我的口谕进了宫来,如果不是看在血缘一场,这种大不敬之罪……”
苏依湄把自己说的楚楚可怜的,希望能够再得到几分沈南昭的同情,没想到唱了半天的戏,抬头的时候,沈南昭似乎在走神。
“殿下,你在听吗?”
“我、我还有点事情,依姨,到时候那个鸡汤我让拾墨送去给你。”
说完,沈南昭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苏依湄气得直跺脚,看着那些桃花就想踹一脚,结果还把自己的腿磕伤了,疼得哇哇叫,跟过来的贴身侍女想过去搀扶一下,被打了一巴掌:“你也看不起我是吗?!”
“奴婢不敢!”
“去给我查一下,太子刚刚到底见了谁?一个阿春不够,难不成还来一个女人?!”
如今太子和自己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摇摇欲坠,苏依湄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棋下错了,阿春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怎么会这样讨得陛下和沈南昭的喜欢。
“本宫悔就悔在当初心慈手软,总觉得她翻不起什么大浪,没早动手除了她!如今再想杀她,竟已是难如登天,”苏依湄捏着帕子的指节泛白,语气里满是不甘与怨气。
贴身婢女连忙上前,低声附和:“太子殿下打小缺爱,心里头不就是盼着有个知冷知热的母亲?说不定是那阿春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哄得太子殿下把她当成生母一般依赖,只是陛下那边的心思,奴婢实在摸不透,宫里人都传,陛下打心底里讨厌先皇后。”
“他讨厌?如果真的讨厌的话,就不会念念不忘那么久,甚至不允许任何人谈起这位皇后,我之前无意撞见,这整个宫里面唯一的一张皇后的画像,就在陛下房中,他总是拿出来看,甚至上面的色彩都已经慢慢的褪去了,可见陛下这十年来到底看了多少次。”
“可不是嘛!”婢女连忙接话,语气愈发恳切,“说不定陛下对阿春好,也只是瞧着她像先皇后,把她当成了替身罢了,可替身终究是替身,新鲜劲儿一过,哪能比得过您?”
其实苏依湄早有过这般猜测,只是从前总觉得荒唐,不愿深想。
但是这次在东宫里阿春拿出证据趾高气昂的那一幕,确实让她想起了皇后。
她最讨厌的就是皇后这一副模样,总觉得自己是救世主,高高在上的。
“细细想来,阿春有时候下意识做的一些动作,真的很像我那曾经的短命主子。”
苏依湄随手扔了一块玉佩赏给了身边的这个贴身婢女:“继续说。”
一看到这枚价格不菲的玉佩,婢女一下子眼睛都亮了,滔滔不绝道:“您看不只是奴婢这么觉得,就连娘娘也有所察觉,依奴婢看,阿春不过是手段厉害些,又恰巧撞了运,沾了点先皇后的影子,才敢这么嚣张,可您是正经的依妃娘娘,身份尊贵,她阿春说到底,也只是太子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婢女,迟早陛下和太子殿下会知道您的好的。”
——
“阿嚏——”
不远处,重新的用了易容术之后的南鸢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也不知道谁在想自己。
宋云讽还在旁边打趣:“啧啧啧,不会是你新欢在想你吧?”
“还扯什么新欢旧爱,你这个家伙,我记住你了,亏我还那么相信你,你说这里没有人路过,让我随便走一走,结果太子,沈望,苏依湄一个没落,全部来这里吃团圆饭了!”
宋云讽被南鸢揪着耳朵哇哇哇的乱叫:“这我哪能猜到?”
“他们看到你了?”
“这样亲亲儿子看到了我的脸,我说我是苏依湄的表亲糊弄过去了,反正我之后肯定不可能用这张脸再出现在亲亲儿子面前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宋云讽收拾着收拾着工具,语气一下子低沉起来,听起来有几分认真。
“什么怎么办?”
“你就准备用着阿春的这张脸活一辈子啊?”
“那肯定不可能。”
“那你是准备再离开吗?离开是离开哪里?离开这个宫里还是再死一遍,你口中总是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字眼,我想着你有你的秘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你,你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你要是走的话,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不知道,但我也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
“你可以理解为我只是假死,我回到了我的家乡,但是我在家乡里面度过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也没有什么意思,这一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到我的家乡,回不回得去,我也不清楚。”
宋云讽听到这一番话,好像眼里慢慢的有了一点点的光:“所以你不打算死了?”
“这话怎么说的?说的好像我不把生命当做一回事儿一样,我可告诉你我最惜命。”
之前跳下城楼的时候,要不是那个倒计时在头顶上跳,又只有一次机会,她跳下去还要犹豫好一会儿呢。
“那后面你准备怎么办?”
“我当然是准备把亲亲儿子这边的事情处理好,把他身边的那些蛀虫全部拔掉,然后美美的出宫,享受我的逍遥日子。”
宋云讽释怀的笑了笑,刚刚紧绷的表情慢慢的落下:“可以啊,到时候我就带着你走遍这天下,我这些周游四国,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
“你不是还要当你的副官吗?”
“你以为谁想当这苦力?”
“明明是你说你要在宫里面赚银子的,你还要去钓人家花姑娘。”
“其实……”
宋云讽还没有说完,南鸢突然间才注意到时间,自己该回去东宫了,如果再不回去亲亲儿子又要着急了。
“不行,我真的得走了,我们下次再说,记得帮我保密哦。”
南鸢回去前还我忘拍了拍宋云讽的肩膀:“我们可是好姐妹。”
“我是男人。”
“那行,好兄弟,我是男的,可以吧?走了,走了,真要走了。”
南鸢总觉得宋云讽有些什么话没有说完,但没关系,下一次再听他说吧。
可她不知道宋云讽在原地站了很久。
宋云讽把南鸢刚刚换下来的那一套准备了很久的衣裳重新地收拾好,自言自语:“我准备了很久的衣裳,就穿那么一次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