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婉在汀兰轩里坐着,表面平静,心里却在计算着时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外面传来一些动静,像是各宫请安的人回来了。她听到王答应哼着歌从她门口走过,心情似乎不错,大概是看了一场热闹。
又过了一会儿,豆蔻悄悄溜了进来,脸上带着压不住的兴奋和一点后怕。
“才人!才人!没事了!娴嫔娘娘没事了!”豆蔻凑到沈微婉耳边,小声又快速地说,“我刚在外面听景阳宫的姐姐说的!”
沈微婉抬眼看着她:“慢慢说,怎么回事?”
豆蔻深吸一口气,比划着说:“就是刚才在皇后娘娘宫里,去搜宫的嬷嬷们回来了,把搜到的东西呈上去,里面就有那封信!皇后娘娘当场就打开看了……”
豆蔻模仿着当时的场景,压低声音:“皇后娘娘看着那信,脸色就有点不好看,她把信递给贵妃娘娘,说:‘贵妃,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说的……私通外男的书信?’”
“贵妃娘娘接过去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着说了好几声‘这不可能!’。皇后娘娘就不太高兴了,说:‘贵妃,此事恐怕是你宫人看错了,或者听信了谗言。这分明就是娴嫔家中父母寄来的寻常家书,只是问候起居,叮嘱她好生伺候皇上,并无任何逾越之词。’”
“当时大殿里所有人都听见了!贵妃娘娘脸都气青了,还想说什么,皇后娘娘就直接打断她,说:‘既然是一场误会,此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各宫管好自己手下的人,不要整日捕风捉影,搅得后宫不宁。’然后就让人扶起娴嫔娘娘,安抚了几句,让大家散了。”
沈微婉听完,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她模仿的笔迹和替换的内容,成功瞒过去了。
“娴嫔娘娘现在呢?”她问。
“回自己宫里去了!”豆蔻说,“看样子是虚惊一场,就是吓得不轻。”
沈微婉点了点头。她知道,经过这件事,她和娴嫔之间,那条无形的线算是连上了。
而此时,景阳宫东偏殿内,娴嫔赵婉茹捧着宫女递过来的热茶,手还在微微发抖,但脸色已经缓过来不少。
她回想起刚才在坤宁宫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当皇后拿出那封信,说出那些话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到贵妃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她才真的确信,自己逃过了一劫。
是谁帮了她?只有沈微婉!
她清楚地记得,在皇后宣布那只是一封普通家书,危机解除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的沈微婉。
沈微婉依旧站在那里,低着头,和平时一样安静,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但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沈微婉似乎有所感应,极快地抬眼看了一下她,眼神交汇的瞬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平静。
就是那一眼,让娴嫔彻底明白,是沈微婉救了她。
她放下茶杯,对心腹宫女小环说:“今天多亏了沈才人。这份情,我记下了。”
小环也心有余悸地点头:“要不是沈才人……奴婢真不敢想。”
娴嫔看着窗外,眼神慢慢变得坚定。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尤其是像沈微婉这样,不声不响,却真有本事的朋友。
而沈微婉,在汀兰轩里,也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第一步,总算走出去了。虽然冒了险,但收获了一个潜在的盟友,也初步验证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接下来,该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那枚玉佩和贵妃宫女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