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501局基地的临时宿舍里，林默像一尊被霉运腌入味的石雕，瘫在硬板床上。窗外基地特有的带着能量防护罩微光的夜色，丝毫照不进他内心的灰暗。整整一天，从扶老奶奶被当成可疑分子，再到捐款二十万只换来可怜巴巴的1点功德……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行善积德，而是在挑战“人类倒霉极限大百科”看一个人究竟能有多倒霉。
感觉最坑的就是那二十万才换来1点功德的骚操作，别人说声谢谢都能有几点的增长，结果二十万一声谢谢都做不到吗？这差距是不是有点离谱的大？
这挣功德比自己之前挣钱还要难！
“-20点气运……”林默看着精神世界里《太上珍宝箓》上那刺眼的数字，感觉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再这么下去，我出门是不是得先买份巨额意外险？”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今天的“好人好事历险记”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扶老太太，被拒；帮小孩找父母，被当做傻子；捡钱包，被疑；捐款，效果约等于无……等等！林默猛地坐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他死死盯着精神世界里那可怜巴巴的“现有功德值：6点”。
“不对！”他低声自语，“捐完款是涨了1点，变成6点。但之前折腾一天才涨了5点……这5点怎么来的？”他努力回忆着那些鸡飞狗跳的细节。扶老太太？没成。帮熊孩子找父母？买气球爬树，最后收到了父母的感谢。捡钱包？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更别说感激了。推三轮车？被污水溅了一身。调解纠纷？差点挨揍。捡垃圾？糊一脸……
“难道……是那个小男孩那次？”林默眼睛微微眯起。“公园里小男孩的父母虽说是看我的眼神像是看精神病，但是还是道谢了的，所以得到了对方的感激才获得了功德！”
“因为……我解决了他们当下的‘大麻烦’？或者是有可能改变了小孩子的命运，那个命运可能是悲惨的？所以太上珍宝箓认可了救人的举动？”林默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萤火，微弱却让他无法忽视。
他又想起了过凤村那90点功德，那是实打实斩除了威胁村民性命的妖祸！还有雷狱前辈那10点，只是修复根基而非救命所以没有过凤村得到的功德多！但这两次，都是直接、强力地扭转了他人的困境，过凤村更是救命之恩！
“难道……功德的多寡，关键在于‘干预的强度’和‘结果的直接性’？尤其是……救命？！”林默被自己的推测惊了一下，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兴奋，压过了心底残留的霉气。“扶老携幼、拾金不昧这些‘小善’，在《太上珍宝箓》的判定里效率极低，可能是你的这种善举并不会过多的影响个人的命运，像捐款这种甚至可能被中间环节稀释，那些钱可能都帮不到真正需要的人。也就是说唯有在他人危难之际，尤其是生死关头伸出援手改变需要帮助者的悲惨命运，才能获得‘大功德’！”
思路一通，林默感觉压在胸口的巨石松动了几分。刷功德，方向错了！得找“大活儿”！哪里生死攸关、急需援手的人最多？
“医院！”林默霍然起身，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尤其是……儿童医院！”
深城第一儿童医院。
消毒水混合着药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虑气息，构成了这里特有的背景音。林默收敛了自身修炼者的气息，穿着最普通的t恤牛仔裤，像一个心事重重的年轻家属，坐在急诊大厅角落的塑料椅上。
他的目光如同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过大厅。抱着孩子焦急排队的父母，满脸疲惫倚墙休息的老人，匆匆跑过神色凝重的护士……每一个带着绝望或无助神情的家庭，都可能成为他的“目标”。但-20点气运的强力诅咒如影随形。
他刚想起身去自助挂号机看看，旁边一个端着热粥的家属脚下一滑，眼看滚烫的粥就要泼到前面抱孩子的妈妈背上。林默眼疾手快，猛地伸手一托！动作快如闪电，稳稳托住了倾斜的碗底，滚烫的粥只是微微晃荡，一滴未洒。
“哎哟！谢谢啊小兄弟！”端粥的大叔惊魂未定。
“不客气。”林默刚松口气，想收回手。
“咔嚓！”一声轻微脆响。
他坐着的、看起来相当结实的塑料椅背，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条大口子！林默身体失去支撑，重心不稳，托着碗的手下意识用力一撑。
“哗啦！”这下好了，小半碗粥全扣在了自己大腿上。
大叔：“……”
周围人投来同情或憋笑的目光。
林默狼狈地去洗手间处理，出来时看到缴费窗口排着长队，一个年轻妈妈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脸色煞白，对着手机低声啜泣，似乎在哀求着什么，显然遇到了困难。机会！
林默深吸一口气，顶着裤子上那片显眼的湿痕和灼痛感，走了过去，尽量放柔声音：“大姐，需要帮忙吗？是不是缴费……”
年轻妈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尤其在他湿漉漉、还沾着几粒米粒的裤子上停留了一秒，猛地抱紧孩子后退一步，尖声道：“不用！你别过来！我不需要！”声音之大，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几个保安也看了过来。
林默：“……” 他感觉自己像个意图不轨的变态。顶着无数道目光，他默默退回了角落里坐下，感觉那-20点的恶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就在他有些心灰意冷，考虑是不是换个地方蹲守时，急诊通道那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急促的脚步声。
“医生！医生救命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小宝！小宝你醒醒！别吓妈妈啊！”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妇女近乎崩溃地哭喊着，怀里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脸色青紫、呼吸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小男孩。旁边跟着一个同样六神无主、衣服上还沾着油漆点子的男人，应该是孩子的父亲。一个护士推着抢救平车飞奔而来。
“快！放上来！什么情况？”护士语速极快。
“吃……吃了个果冻！卡住了！怎么拍都拍不出来！快没气了！”孩子父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果冻窒息！黄金抢救时间只有几分钟！
周围的人瞬间围拢，却又帮不上忙，只能焦急地看着。孩子母亲已经瘫软在地，被丈夫勉强架着。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他体内的混沌真元瞬间被调动！身形一晃，在人群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平车旁。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普通人的视觉捕捉，一手迅捷而稳定地从近乎崩溃的母亲怀中“接”过孩子（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食指精准无比地按在孩子颈侧某处！
《两仪采气法》运转！一缕极其细微、却带着强大渗透力的混沌真元，如同最灵巧的探针，瞬间透入孩子颈部！
“你干什么？！”孩子父亲惊怒交加，就要扑上来。
“别动！”林默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竟让那暴怒的父亲动作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林默的手指在真元引导下，以一种奇特的角度和频率猛地一压一挑！
“呃……呃……呕！”小男孩身体剧烈一颤，喉头发出怪响，紧接着，一大块黏糊糊、几乎完整的果冻混合着唾液，猛地被他咳吐了出来！
“哇——！”新鲜空气涌入肺叶，小男孩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青紫迅速褪去，呼吸变得粗重而清晰！活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小宝！小宝！”瘫软的母亲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一把将嚎啕大哭的儿子死死搂在怀里，哭得比孩子还凶。孩子父亲也如梦初醒，看着大口喘气、哇哇大哭的儿子，又看看林默，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让他嘴唇哆嗦着，扑通一声，这个憨厚的汉子竟直接朝着林默跪了下去！
“恩人！谢谢！谢谢您！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啊！”男人的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声音里的感激、激动和后怕，纯粹得如同山涧清泉，汹涌澎湃。
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惊叹！
“神了！”
“小伙子厉害啊！这一手！”
“真是活菩萨！”
护士也松了口气，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敬佩：“先生，您……您是医生吗？这手法太神奇了！是中医推拿吗？”
林默连忙扶起不停磕头的男人，面对七嘴八舌的感谢和询问，只是简单地说：“碰巧学过点急救。”他感受着孩子父母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炽热如岩浆般的感激之情，心中竟也涌起一股暖流和强烈的成就感。
就在这时，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磅礴的波动，自精神世界深处的混沌小树传来！伴随着一段冰冷而简洁的信息流：
【救人性命，消弭死厄，功德深厚。获得功德值：40点。】
【收到真诚感激（强烈），功德值：+10点。】
【现有功德值：56点。】
【气运值：-20点（厄运反噬持续中）。】
56点！一次出手，直接暴涨50点功德！林默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之前的憋屈、霉运带来的阴霾，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他的推测完全正确！救命之恩，尤其是这种生死一线的直接干预，才是获取“大功德”的捷径！
“恩人！您留个联系方式！这钱您一定要收下！虽然不多……”孩子父亲激动地掏着口袋，摸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
“不用，孩子没事就好。”林默摆摆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快带孩子去检查一下，别留后遗症。”他此刻心情大好，那点钱和暴涨的功德相比，不值一提。
他婉拒了家属的千恩万谢和周围人的搭讪，再次退回到角落。看着精神世界里那“56”的数字，感觉腰板都挺直了几分。虽然裤子上还湿着，椅子还裂着，但-20气运的诅咒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就在他盘算着是再接再厉，还是见好就收时，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气质沉稳的中年医生走了过来。他胸牌上写着：周明远，主任医师。
“这位先生，您好。”周医生的目光锐利而带着探究，他刚才目睹了全程，林默那快如闪电、精准无比的手法，绝非常人所能拥有。
“周主任。”林默点点头。
“冒昧打扰。”周医生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刚才您救人的手法，非常……独特有效。看您不像是本院医生，您是学中医的吗？不知您是否有空？有个情况……想跟你一起探讨一下，或者……至少看看？”
林默心中一动，问道：“什么情况？”
周医生推了推眼镜，声音压得更低，目光扫过周围，确保无人注意：“儿科重症监护室，有个孩子……情况很特殊，也很棘手。我们用了很多方法，效果甚微。我们无法通过西医来查出病因，但可以确定小孩子血液有问题但就是不知道病因。”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就想着从中医的角度来看看能不能看出一些问题。”
查不出问题？林默的神经瞬间绷紧。在这个灵气复苏、异界裂隙频现的时代，“无法解释”往往意味着麻烦，但也可能……意味着机会？是某种特殊的病症？还是……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东西？
他看着周医生眼中那抹深藏的忧虑和一丝微弱的希望，又感受了一下精神世界里那64点功德带来的底气，点了点头。
“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