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离开后,往生纹身店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徐庸坐在柜台后,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杆铜烟袋。阳光透过窗棂,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却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校园深处那朵悄然绽放的邪异玫瑰。
徐晓雯回到学校,心里沉甸甸的。陈默哥和爷爷的反应,让她确信林晚的事情绝非简单的“性情大变”或“遇人不淑”。那朵妖艳的玫瑰纹身,那诡异的红光,还有寝室里那股烧焦玫瑰混合铁锈的味道……这一切都指向了某种超乎她认知的、黑暗而危险的东西。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陈默让她“别声张、注意安全”意味着什么。但她无法坐视不理。林晚是她的同学,曾经那么努力、那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如今却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魂魄,日渐枯萎。恐惧之外,更多的是担忧和不忍。
下午没课,徐晓雯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或逛街,而是独自坐在宿舍里,心神不宁。她拿出手机,翻看着以前和林晚一起参加活动时的合照。照片上的林晚,笑容腼腆,眼神清澈,与现在那个妆容浓艳、眼神迷离的她判若两人。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徐晓雯握紧了手机。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至少,可以试着多了解一些情况,也许能帮上陈默哥的忙。
她想起陈默的嘱咐,决定先从侧面打听一下林晚那个校外男友的信息。她打开校园论坛和几个常用的社交软件,输入了一些关键词:“艺术”、“校外男友”、“年纪较大”……信息纷杂,如同大海捞针。
正当她埋头搜索时,宿舍门被轻轻敲响了。徐晓雯吓了一跳,赶紧收起手机,问道:“谁啊?”
“晓雯,是我。”门外传来徐庸温和的声音。
“爷爷?”徐晓雯有些意外,连忙起身开门。只见徐庸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小布包,布包是普通的靛蓝色土布缝制,看起来毫不起眼。
“爷爷,您怎么来了?”徐晓雯把徐庸让进屋里。
“没什么事,出来走走,顺便给你送点东西。”徐庸将那个小布包递给徐晓雯,“拿着,贴身戴好,别离身。”
徐晓雯接过布包,入手微沉,触感有些奇特,里面似乎包裹着硬物和干燥的植物。她好奇地问:“爷爷,这是什么呀?”
“一点安神静气的小玩意儿。”徐庸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带着老人特有的慈祥,“你最近不是总说学习压力大,睡不好吗?戴着它,能安心些。”
徐晓雯心里明白,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安神之物。爷爷肯定是知道了林晚的事,不放心她,才特意送来这个。她心里一暖,用力点头:“谢谢爷爷!我会戴好的!”
她将红绳套在脖子上,把小布包贴身藏在衣服里面。布包贴着皮肤,传来一种温润清凉的感觉,让她原本有些焦躁的心绪瞬间平静了不少,连周围空气都仿佛清新了许多。
“好了,我回去了。你安心读书,别想太多。”徐庸拍了拍孙女的肩膀,没有多留,转身离开了宿舍楼。
徐晓雯摸着胸口的护身符,感受着那份独特的安宁,勇气似乎也增加了几分。她重新坐回电脑前,继续之前的搜索。这一次,她更加耐心和仔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翻看了大量无关信息后,她在一个本地小众艺术圈的社交群组里,发现了几张照片。照片是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地下酒吧或者私人画廊的地方拍的,光线昏暗,人群暧昧。在其中一张合影的角落,她看到了林晚!林晚依偎在一个穿着花哨衬衫、留着长发、气质阴柔的中年男人身边,男人一只手搂着林晚的腰,另一只手举着酒杯,脸上带着一种玩世不恭又隐含侵略性的笑容。最让徐晓雯心头一紧的是,她隐约看到那男人露出的手腕上,似乎也有纹身,但因为像素和光线问题,看不太清。
她立刻将这几张照片保存下来,并记下了发布照片的账号和提到的地点名称——“暗夜回廊画廊”。
做完这些,徐晓雯觉得应该去图书馆查查资料。或许能找到关于那种诡异玫瑰纹身的历史或传说?她收拾好书包,摸了摸胸口的护身符,走向图书馆。
大学的图书馆总是安静而肃穆,书香弥漫。徐晓雯直接去了社科阅览室,寻找与民俗、图腾、神秘符号相关的书籍。她穿梭在高大的书架间,指尖划过一本本厚重的书脊。
就在她专注于寻找时,一股极其细微、却让她瞬间汗毛倒竖的甜腻香气,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是那股烧焦玫瑰混合着铁锈的味道!虽然很淡,但绝不会错!
徐晓雯猛地停下脚步,心脏怦怦直跳。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循着气味的方向望去。气味似乎是从书架深处、靠近古籍修复区那边传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想起陈默的警告,但又按捺不住好奇和担忧。她握紧了胸口的护身符,那温润清凉的感觉给了她一丝底气。她放轻脚步,悄悄向那个方向靠近。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那股甜腻中带着铁锈腥气的味道也越发明显。终于,在古籍区一个僻静的角落,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林晚!
她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桌子前,低着头,似乎在专注地看着一本非常古老、封面破损严重的厚皮书。她的左手随意地搭在书页上,手腕内侧,那朵妖艳的玫瑰刺青,在从窗户透进的微弱光线下,红得触目惊心!
徐晓雯躲在一个书架后面,偷偷观察。她发现林晚看书的姿势非常奇怪,身体微微前倾,肩膀紧绷,不像是在阅读,更像是在……汲取着什么?而且,那本书的纸页颜色异常暗黄,甚至有些发黑,边缘卷曲,仿佛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就在这时,林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转向徐晓雯藏身的方向!她的眼神不再是迷离,而是充满了警惕和一丝……被惊扰的恼怒!手腕上的玫瑰刺青,仿佛随着她的情绪波动,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光!
徐晓雯吓得赶紧缩回头,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不敢停留,趁着林晚还没发现她,立刻转身,沿着来路快步离开,直到走出图书馆,沐浴在阳光下,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林晚眼中的冰冷和那玫瑰诡异的反应,让她确信,林晚的身上,绝对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她摸了摸胸口的护身符,冰凉的温度让她稍微镇定。必须尽快把新的发现告诉陈默哥!那个“暗夜回廊画廊”,还有林晚在图书馆看的邪门古书,都是重要的线索!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给陈默打电话,一条新信息却先跳了出来。发信人赫然是——林晚!
信息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晓雯,刚才在图书馆看到你了。晚上‘暗夜回廊’有个很有趣的派对,一起来玩吗?”
信息的末尾,附着一个玫瑰的表情符号。
徐晓雯看着手机屏幕,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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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