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院门关闭。
骆尧捏捏眉心,走进屋内。
方桌上,靳南征刚刚带来的猪后臀还赤裸裸摆在上面。
她嗤笑一声,从厨柜翻出菜刀,一口气将其砍成指节大小碎块。
骆风和骆老头听到动静,从里屋探出头来,表情一致张着嘴巴看着她。
直到她丢下刀,直起身大口喘气,骆风才怯怯出声,
“主人,这……全用来做饺子馅也太多了吧?咱不得吃上一两个月?”
骆老头两只眼睛像是在发光,“肉包子,肉饼子,肉丸子!香,真香……”
看着墙边一高一低两个活宝,骆尧心底的憋闷似是突然间就散了,唇角慢慢上翘,笑了起来。
人家又不是她的谁,她这是动得哪门子气嘛!
接下来的大半天,骆尧都在忙着蒸包子、烙肉饼、炸肉丸子!
肉馅都剁好了,做好留着慢慢吃。
靳南征一路阴沉着脸将宋思奇带回镇上。
宋思奇想说些什么,可看他那样子又将话憋了回去。
直到镇招待所门口,靳南征停下车,才冷冷吐出两个字,“下车!”
宋思奇看他没熄火,执拗坐在副驾驶看着他,
“南征哥,靳叔叔已经同意我们两个交往,我们现在……”
“谁同意你去找谁!我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插手。”
靳南征抽出一根香烟点燃,语气平静听不出一点情绪,讲出来的话却能将人直接噎死!
宋思奇胸口起伏,咬着下唇看着他。
从十二岁第一次见他,这男人就住进了她的心里。
为了他,她那么努力,那么卑微,可他给自己正脸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看到最多的就是他现在这副样子。
她一直以为他就是这副淡漠性子,对她这样,于其他女人更甚!
然而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错了!
就在那女人门前短短几分钟里,她从他脸上看到太多太多鲜活又陌生情绪,忧虑焦灼,温柔缱绻,甚至怜惜与爱慕……
最令她不忿与不甘的是,这一切种种无一是对她,而是全部倾注给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村姑!
这让她情何以堪?又如何承受!
靳南征胳膊担在车窗上,看向窗外。
将近进入四月,天气渐渐回暖,路上行人比以往多了些,来来往往。
直到一支烟燃尽,宋思奇还保持原来姿势,只是眼里已经蓄满泪水,似是就在等待某一刻的爆发。
然而此时,靳南征耐心已经全部耗尽。
他将汽车熄了火,开门,下车,关门,动作干净利落!
头都没回,大步离开现场。
宋思奇反应过来哭喊着追下车,他人已经彻底消失在拐角,独留她在原地悲愤跺脚。
她紧咬着下唇,眼神阴鸷,心中的不甘与征服欲却更加旺盛。
靳南征只能是她的!
无论是谁,都别想从她手里抢走!
靳南征本想去褚家找褚明辉去算账,想到自己上午的作为,不禁又涌起一丝心虚。
他猜到褚明辉想要提亲的人很可能就是骆尧,所以昨天从褚家出来,便赶去了赵家囤盯守。
他接受不了那小女人跟自己兄弟在一起,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娶自己的女人。
说他自私也好,霸道也罢,在这件事情上他都无法做到大度与谦让。
想到褚朝辉现在的心情十有八九好不到哪去,他调了个头,朝黑市小院而去。
“老大,你这是去哪儿了?车呢?”
高老黑从院内出来,刚好与他在门口碰到。
看他周身冷意横生,下意识错开眼,朝他身后望去。
面前黑影一闪,怀中多了个车钥匙钥。
“车在招待所门口!你找人去开回来。另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那宋思奇给我送走!这点事对你黑爷来说应该不算难吧?”
靳南征回头,目光凌烈不容置疑。
高老黑眨眨眼,看来几年过去,这宋思奇还是一样不招这位爷待见。
其它他也不敢多问,点着头退下。
想到下午刚好有批货物要运往京城,他一拍脑门,不就多捎带个人嘛!
老大只说将人送走,又没说让他用什么方式送走。
且宋思奇那大小姐脾气,他两年前就见识过,压根就不是那由着人的性子,不用想也知道不是那乖乖听劝的,不然老大也不会将这事交给他办。
刚好给她迷晕了装车上,也就两三天的事,一准儿给她平安送到。
★
为了与京城那边沟通方便,靳南征找当地武装部特批给小院安装了电话。
他进屋直奔电话机,拨通靳明哲办公室电话号码。
靳明哲如今虽是师级干部,从事的却是思想教育方面工作,工作倒也相对轻松。
此时,他正坐在办公桌前,在纸上写写划划,盘算着靳南征和宋思奇若是结婚的话都该请哪些客人。
怎么说这都是他唯一的亲儿子,又是靳家下一代第一场婚礼,靳家与宋家身份又都摆在那里,这请谁不请谁里面可太多门道,很多细节还是要提前考虑清楚的。
桌头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起话筒放在耳边,“我是靳明哲,你是哪位?”
“靳明哲同志,请你摆正自己的身份!”
电话那头,靳南征声音冷肃裹挟着浓浓怒意,
“也请你认清楚,我靳南征虽然姓靳,但那是靳保国的靳,不是你靳明哲的靳!这些年我没有你这个父亲已然长大成人,我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更无需你来插手!当然,你若执意插手,我也不拦着,但你也别怪我到时不顾你那长老脸,将事情闹太难堪!”
靳南征宣告完,啪地挂下电话。
靳明哲还没开口,只听话筒里只剩“嘟嘟嘟”的盲音。
他紧握话筒气得脸红脖子粗,桌子上的文件全被他扫落在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直呼逆子!
发泄过后,宋明哲渐渐冷静下来,想到靳南征能打来电话,定然是因为宋思奇已经到了那边。
对于宋思奇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性子执拗爱钻牛角尖,对他这个儿子更是迷恋得紧。
两年前,靳南征在南方出任务受伤,她瞒着家里一个人不远千里跑去找人,虽说找错了地方,最终还是受了伤的靳南征带人找了一天一夜才将她到,但也由此可见这丫头对于认准的事是有自己主意和想法的。
按宋美云的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再说,宋思奇那模样长得又不差,靳南征今年都二十四了,一个正常男人哪能真没那方面想法?
他就不信他真能忍住当一辈子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