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时节,长安城西突然立起座白墙青瓦的建筑。过路百姓望着门楣上惠民医署四个金字议论纷纷,更有人对着门前那对石雕的药碾与银针指指点点。
听说看病只要十文钱?
还能用旧衣裳抵诊金呢!
医署内,太医令孙思邈的曾孙孙永贞正对着药柜发愁。柜中除常见药材外,竟有半柜装着皇后亲定的成方药剂——用油纸分包好的药粉,上面朱笔写着风寒一号咳喘二号。
孙太医,药童气喘吁吁跑来,东市发现时疫征兆!
孙永贞抓起药箱就要走,却见署外已停着三辆马车。车上跳下的竟是太子云琮,十四岁的少年抱着摞书册高喊:母后命我送《防疫手册》来了!
此刻太极殿内,苏璃正将某页云昭手札递给程砚清。纸上画着古怪的隔离病区示意图,标注着污物处置通风要求等字样。
按此改建京兆府所有牢狱。她指尖点着某个符号,凡时疫患者,皆移居此类病区诊治。
太傅闻讯闯入医署时,正撞见云琮带着太医给囚犯发药。老臣气得浑身发抖:殿下万金之躯,岂可接触这些秽物!
太傅。少年太子举起手中瓷瓶,此药能救万人性命,何秽之有?
他旋开瓶盖,瓶中飘出石灰气味——这是苏璃教制的简易消毒剂。当日在场谁也没想到,正是这些药粉,让长安城躲过了一场大疫。
三伏天里,医署前排出长队。有个老妇捧着咳喘二号泪流满面:这药...这药竟比城南王大夫开的还灵光!
孙永贞在旁记录药效,忽然发现某个成方里多了味陌生药材。追查才知是海商新献的金鸡纳霜,皇后竟已将其编入《海外药典》。
娘娘,他深夜叩宫求见,此药当真能治寒热症?
苏璃正在观测显微镜下的疟原虫——这是将作监按她描述磨制的水镜。她让开位置示意太医近前:孙先生请看,这就是病症根源。
孙永贞对着镜中蠕动的微生物,想起曾祖《千金方》里瘴气致疟的记载,不禁汗如雨下。
中秋前,云琮突发高热。太医院众医束手无策时,苏璃亲自配了剂石膏汤。当夜她守在儿子榻前,用酒精棉球不断擦拭少年额角。
太傅闻讯率众跪在殿外:皇后非医者,岂可擅用虎狼之药!
晨光微露时,云琮的高热退了。孩子睁眼看见母亲熬红的双眼,忽然从枕下摸出本手札:儿臣梦见皇祖父了...他说母后用的方子,与他当年想的一样...
苏璃接过手札,见某页写着石膏辛凉,可泻阳明经热。墨迹旁还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正是云昭的习惯。
此事过后,医署成方药剂销量猛增。更有人发现,药包角落印着蝇头小字:苏氏方。
霜降日,第一所女医馆在城南开业。坐堂的竟是孙永贞之女孙妙音——她因治愈某位诰命夫人的顽疾,被苏璃特准行医。
荒唐!世家老臣在朝会上痛心疾首,女子岂能抛头露面!
王大人。苏璃命人抬上某具针灸铜人——这是按云昭图纸所铸,周身穴位比传统铜人多出三成,令堂当年难产,不就是稳婆所救?
老臣顿时语塞。他想起母亲临终时念叨的张婆婆,那正是个接生婆。
腊月二十三,祭灶的糖瓜香气里,云琮带着太医署众人给乞儿发放防冻膏。有孩子抹着药膏哼起歌谣,调子竟是苏璃幼时教过的童谣。
孙妙音如今已收徒十人,其中有个特别聪慧的胡女。当这姑娘用针灸治好突厥使者的头痛后,使者恭敬献上张羊皮卷——上面用回鹘文写着《西域医典》。
苏璃连夜翻译时,在某个治疗眼疾的方子旁停顿良久。那上面提到的金蓳花,分明就是另一个时空的黄芩。
她添注朱批:
**医道无界,仁心永存。**
当第一场冬雪覆盖医署的青瓦时,长安城传出消息:今岁病殁者,较往岁少了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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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彩蛋】
1. 成方药剂类似现代中成药,宋代《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已有记载
2. 金鸡纳霜治疗疟疾在康熙年间才传入中国
3. 石膏汤源自《伤寒论》,但云昭作为穿越者可能优化配方
4. 女医在唐代已有记载,如名医张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