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尘回到上铺，把电脑扣上，枕着手，陷入思考。
宁涛的赌局？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什么外联部长？不过是校园生态链上自诩混得不错的小鱼小虾，翻不起浪来。
就算没有这茬，他也早打算让王磊出面，以“姜东来商场”的名义在燕经大学搞点赞助。
可以刷曝光，让“姜东来”在学生群体里挂个名，办办活动、印个 logo，很容易就成了学校里的熟面孔。
可以铺资源，学生会、社团、学校媒体、乃至未来的实习通道，早晚用得上，“赞助商”三个字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花不了多少钱，却好处多多，何乐而不为？
真正让他上心的，是“北望南山”那个乐队。
姜尘最后是在一个“乐活联盟”社团的共享群文件夹里翻到的。
群已经死了大半年，但文件里留下了一份过期的排练表，上面“北望南山”那栏，挂着一个联系人名和一串手机号。
思考了一会，姜尘拨通了王磊的电话。
……
……
那天晚上，宋一山原本没打算再去琴房。
灯坏了，电源跳闸，乐队群也几天没人吭声。
他们都清楚，连主唱都走了，再耗下去也只是苟延残喘。
可就是这时候，宋一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他没接，直接挂断了。
但没多久，那个陌生号码又发来一条短信：【你好，我们是姜东来有限责任公司，想和你们乐队谈一个长期合作。】
几分钟后，又发来一张照片，是他们去年在“民谣之夜”社团公演上的合照。
【我们认为你们很有潜力，所以我们愿意出钱赞助，条件很简单。】
【有兴趣详谈，请联系刘琪女士，电话是……】
宋一山把手机放下，又捡起来，犹豫了很久，还是发到群里。
“你们怎么看？”
没人回。
半小时后，陈诺回了句：“骗子吧？”
又半小时，王建说：“应该不是，我有听说过这家商场，最近在附近招了很多兼职…”
于是第二天下午，三个人鬼使神差地前往了那家商场。
抵达目的地之后，心里的怀疑顿时消散了大半。
三人忐忑地来到三楼。
刘琪站在窗边，穿职业装，拎个文件袋，看到他们时没有任何客套，她一开口就直入主题：
“你们现在排练场地没有，设备损坏，社团资源断了，主唱也退团了，我说的有错吗？”
三人面面相觑。
刘琪继续：“我们可以提供新器材、排练空间、预算，以及一整套宣传支持，条件只有两个。”
“一、乐队必须改名为姜东来。”
“二、新的主唱，必须是林婉宁。”
空气安静了几秒，陈诺忍不住道：“林婉宁？那个校花？她能唱？”
刘琪像早有准备一样答道：“能不能唱，我不知道，但她有流量，而你们没有。”
宋一山冷下脸：“我们是玩音乐的，不是搞选秀的。”
“幼稚。”刘琪瞥了他一眼，语气没有丝毫波动，“音乐本质就是传播。不然你们现在就不会坐在这儿，而是在校广播站录制民谣特辑。”
话音落下，三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宋一山终于皱了皱眉：“就算我们接受，她也不一定愿意唱啊。”
刘琪笑了几声：“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们也不是慈善机构，如果没有流量，那我们的投资就没有任何收益。”
“而且，我劝你们最好快点。”
她推开桌上的文件袋，露出里面的合同以及一张银行卡。
“这些东西的生效期，只有48小时。”
她看向三人，一字一句道：
“你们自己选，是自己解散，还是带着资金和资源，继续追逐你们的音乐梦想。”
没人说话。
刘琪收起文件袋，转身欲走。
走到门口时她顿了顿，回头最后说了句：“别觉得我是在利用你们，这就是现实，不接受现实，音乐只是爱好，接受了，它才可能成为职业。”
门关上了。
屋里一片沉寂。
王建翻着那张合同：“你们怎么说？”
陈诺坐回沙发，点了点头：“她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宋一山盯着那张“主唱：林婉宁”一栏，脸色青白交替，最后低声骂了一句：“草。”
“走吧。”
“去哪？”陈诺问。
“去找校花试音去。”
“啧……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
……
另一边，宁涛一脸悠哉地坐在外联部办公室靠窗的位置，阳光洒在他那件熨得笔挺的白衬衫上，窗外银杏树叶随风摇曳。
他端着杯冷泡茶，一边慢慢翻着手机，一边等待着姜尘那小子低头认输的消息。
在他看来，这场赌局根本没有悬念。
姜尘？一个傻逼而已，外联部的水他根本还没摸清楚，就敢跟他玩拉赞助对赌？
天真。
整个学生会，涉及对外资源对接的，只有外联部有资格，而他宁涛，就是外联部长。
只要他一句话，任何合作都进不了流程，项目文件也立不起来，姜尘牛逼也只能干瞪眼。
于是宁涛在外联群里丢下三条消息：
【近期所有对外合作项目暂停，统一待内部讨论完毕后另行审批。】
【如有任何未备案操作，直接退件处理，执行责任由操作者承担。】
【所有部门如有合作需求，请提前报备，未经本人确认不得流转。】
这一套操作，看似是管理流程，其实就是一张无形的网，直接把姜尘卡死在网外。
他合上手机，靠在转椅上打了个哈欠：“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喊我爷爷的时候还能不能像当时那么嚣张。”
接着他又给许乐天发了一条消息：你答应的赞助尽快到账。
许乐天已经答应，他会往外联部投一万块钱，到时候冠名权、执行权、资源通道全在他宁涛手上。
这笔钱他想怎么操作还不是他说了算。
想到这，宁涛已经开始琢磨着这笔钱的去处了。
小欣那边上次说想要一台手机，还有她弟弟也谈了个女朋友，说是没生活费了，到时候给她转1000，她妈妈的生日好像也快到了……
但不到半小时，宁涛的美梦就被突然击碎，他看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
学生会公告群里跳出了一条新消息，还是校团委副书记梁意涵亲自@全体发布的：
【“姜东来生活广场 x 燕经大学校园共建企划”项目已通过主席团绿色通道审批，3万预算已到账确认，执行备案已转校团委存档，请相关部门支持配合。】
配图是一份盖章红头的pdF公文截图，落款清清楚楚写着“主席团”、“校团委”、“执行负责人：宋佳”。
宁涛手里的杯子“啪”一声，掉在地上，冷泡茶溅了一地。
他整个人愣在椅子上，脑子“嗡”的一下，完全无法反应。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