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顿了半拍。
姜尘没立刻回话，只是轻轻抬起头，眼神扫过天花板上正在走线的灯轨，又落在不远处刚打好底漆的墙体上。
那些细节他通常会关注，但此刻却没看进去。
李萌看着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可能不在意了……她也从来没和我提起你，但我能看出来。她变得很奇怪，总是发呆，有时候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以前她不这样。”
她顿了顿，“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后悔了。但我可以确定她肯定在想你。”
姜尘嘴角微动，似笑非笑。
“李萌。”他语气忽然淡下来，“你们是不是总觉得，我还在原地等着她。”
李萌一愣。
“不需要回答我。”姜尘逐渐平静下来，“我不知道沈知遥到底为什么过得不好，但我觉得大家都应该尊重自己的选择，她有她的生活，而我也有我的生活，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李萌沉默了几秒，小声说：“我知道你变了……但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那她可以慢慢想。”姜尘眼神淡漠，“她不是很聪明吗？清木的高材生，她会算账，会权衡利弊，那就等她哪天真算明白了，她就会好了。”
他这番话没有一点愤怒，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陌生人的事。
但李萌却觉得更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沈知遥而难过，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冷漠。
那个曾经成绩年级倒数，却拼命追逐沈知遥的少年，现在站在一片正在崛起的商场里，背后是脚手架和汗水筑起的未来。
而她和沈知遥，好像还困在过去。
“我不是来替她说情的。”李萌忽然说道，像是怕被误解，“只是……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姜尘盯着她几秒，最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次，李萌真的转身离开了。
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楼梯口，阳光照在她头发上，投下淡淡的光晕，但那身影却显得有些落寞。
陈凯等她走远后，才在旁边小声问：“这谁啊？”
没有人能逃脱八卦真香定律。
遗憾的是，姜尘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口香糖，咬了进去，嚼得很慢。
过了几秒，他抬眼望着不远处的招牌位置，淡淡道：
“走吧，我们去看看三楼那块办公室的框架。”
感情这种东西，他现在真的不配拥有。
眼下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家‘姜东来’。
下一步，他要把核心的人才调配和初始资金盘活做完。
……
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周子健正坐在阳台上抽烟，看到他回来，马上递了根烟，接着拿出手机谄媚道：“老姜，这是我今天和胡霁的聊天记录，您给过目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下一秒，朱隽逸和李大年也冲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拿出手机朝着姜尘递过来。
“姜哥！您看我这开场白怎么样？嗨，在吗？我刚才看到一个超像你的女生，结果一转头发现她真的不是你。”
朱隽逸脸上写满期待，“有没有那种，诗意中带点调情？”
姜尘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你这是想让人拉黑得体面一点？”
朱隽逸愣了一下，“啊？”
“你这话说完，她大概率只会回个‘哈哈’，然后继续把你放在好友列表里发霉。”姜尘平静道。
“那我呢？”李大年不甘示弱地挤过来，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一条未发出去的消息。
【你和猫猫一样，晚上爱出没吗？】
姜尘看了一眼，然后慢慢抬头看他。
“你是想让人怀疑你是个晚上出没的变态吗？”
“我这不是想走点文艺路线嘛……”李大年讪讪地收回手机。
这时周子健也有些坐不住了：“那我那句：最近天气转凉了，早点休息，别让自己感冒，也不行？”
姜尘淡淡道：“行，母爱爆棚型，适合当大学生版居委会大哥。”
三人面面相觑，像三根被拔了毛的孔雀。
姜尘也总算明白了，这三个勾八单得一点也不冤，这要是也有女朋友，那真是六月飞雪了。
“那你倒是教教我们怎么聊。”李大年不服气地说。
“唉……”姜尘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首先，不要在一开始就像促销活动销售员一样丢信息过去，要给她一点情绪共鸣的空间。”
“什么意思？”
姜尘随手拿过周子健的手机，瞄了一眼他跟胡霁的聊天记录。
对方发了条朋友圈，说：“今天图书馆坐到闭馆，好累。”
周子健的评论是：“多喝热水。”
姜尘简直无语。
“你这回复相当于人家说：我今天难受，你回了个：生老病死，正常的。”
他手指一动，在周子健的手机里打下一条。
【你是坐到闭馆的常客，还是被作业追着跑的难民？】
“这样既拉近距离，又有轻调侃，还留给她回应的余地。”姜尘淡定道。
“哎哟我去，这也太自然了吧！”李大年瞪大眼睛。
朱隽逸立刻追问：“那她要是回：都不是，只是被困在学习的海洋里呢？”
姜尘看了他一眼，这狗逼还是个杠精，活该你单身。
但还是说道：“那你就顺势说：要不要我来当你的救生圈？不过只负责拖你上岸，不包作业。”
三人瞬间目瞪口呆。
周子健当即鞠躬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滚！”姜尘淡淡道，“没事别老看动作电影，多看看爱情电影。”
“那你给我分析分析，陈琳怎么还不回我消息？”李大年拿起手机，“她已经绿……不是，晾了我两天了！”
“你先告诉我你上一次的发言是什么。”
李大年讪讪地看了一眼：“你睡了吗？”
“她大概率真去睡了，只不过再也没醒。”
宿舍里又笑作一团。
姜尘没笑，只是继续道：
“把你睡了吗？换成：一整天都没有你的信息，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把晚安，换成：咱们一起睡觉吧，我准备好在梦里等你了。”
“把你在干嘛，换成：忙的时候记得照顾好自己，不忙的时候记得想我呀。”
“总之聊天的技巧就是比别人特别或许抽象，没有固定的公式。”
当然，姜尘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仅限于现在，如果是在后世的话，你问一句在干嘛，人家没回就基本上宣告死亡了。
姜尘说完，低头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脑海里突然想到下午李萌说的那句“但我可以确定她肯定在想你。”
他喝了一口水，抬头道：“你们聊着，我出去抽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