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缓缓被推开。
姜尘走了进来。
他神情平静,衣着得体,举止之间没有一丝卑亢,眼神坦然从容,向二人点了点头:“叔叔,阿姨,你们好。”
林母曾洁微微皱眉,但仍没有失了教养,只道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姜尘微笑道:“如果我说,我是恰好路过听到这包厢里的声音,您信吗?”
话音刚落,还未等林父母回应。
许乐天已从旁冷笑一声,声音刻意压低,却不掩火药味:“姜尘你还有脸来?!”
他咬字很重,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你知不知道婉宁这两天因为你承受了多少?新闻都传成什么样了?你倒好,还能泰然自若地出现在这里,你真把这一切当作你的乐趣了是吗?”
姜尘看了他一眼,神情未动,只是淡淡问了句:“说完了?”
他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仿佛许乐天的激动在他眼中不过是泛起一点涟漪的池水。
许乐天一时语塞,脸色涨红,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姜尘接下来的话生生压住。
“许同学,我知道你有很多所谓的正义之词想说。”
姜尘语气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钝刀子:“但正义不是情绪发泄,也不是你在这里提高声量,就能显得你有理。现在是我在和长辈打招呼,你是不是该闭嘴?最起码的教养总该有吧?”
这一句不咸不淡,却像锋利的纸片,轻轻划过皮肤,先出血再疼痛。
许乐天脸色一阵青白交替,站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远舟一直未出声,此刻终于抬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
他缓缓将手边的茶杯放下,视线落在姜尘身上,神情不怒不喜,只是一如既往地沉稳:“先坐吧。”
姜尘点点头,没有多说,却故意将椅子往林婉宁和许乐天中间一挪,精准地卡在两人之间。
那一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许乐天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却又不知如何发泄。
姜尘坐下后,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林婉宁的手。
林婉宁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慌张,手指微微僵住,似乎没有料到在这么紧张的场合,姜尘竟然会这么大胆。
她的心跳一阵加速,瞬间想要将手抽回,但她看向姜尘的眼神中,却又带着一丝不知所措。
姜尘的手紧紧地包裹住她,给她一种无法忽视的安全感,林婉宁终于停下了动作,略显僵硬地任由他握住,心头的不安却稍稍平息了些。
这时,林远舟微微后仰,目光凝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隐隐的锋芒:“小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姜尘抬眼,神色不变:“当然记得。”
他语气平和,眼神坦然:“我说,学业为重。”
林远舟点点头,目光微凝,茶杯在指间转动,语气不怒,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压:“那现在的情况和你当初承诺的,可不一样。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姜尘略略颔首,语气中多了一丝郑重:“林叔叔说得没错。我确实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个责任我绝不推卸。”
“我刚刚在门外其实站了有一会了。”他微微一顿,随即语气一转,稳而不迫:“但……我想说的是,音乐,并不是不务正业。”
“首先我接下来说的话,二位长辈的可能会觉得被冒犯到,但我绝不是那个意思。所以我还是要说。
我认为每个人都该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永远踩着一条被规划好的路走到尽头。”
“婉宁不是任性,她只是想尝试一次真正属于自己的方向。”
林远舟皱了皱眉,没说话。
一旁林母冷声道:“尝试一次?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以为娱乐圈是什么地方?我和远舟不是没见过那些所谓流量明星是怎么火起来的。”
她语速越说越快:“靠作品?靠才华?靠人脉?你们有哪个?还是你们认为光凭一张脸就能抵过人情和手段?”
姜尘静静地听完后才开口,语气不快,却带着不容打断的笃定:“如果您二位反对的原因,是因为怕她在娱乐圈站不住脚,那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
闻言,忍了好久的许乐天终于嗤笑一声,盯着他,语气讥讽:
“你解决?姜尘,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你凭什么解决?你不会真以为你有点小钱就可以呼风唤雨了吧?”
姜尘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林父林母,沉声道:
“想必叔叔阿姨应该也看到了最近的新闻了。那么应该也清楚,现在婉宁的热度高到什么程度了。”
被无视的许乐天气急败坏:“热度?那种八卦新闻的热度有什么用?!”
遗憾的是,姜尘依旧无视了他,继续道:“现在很多大公司都想要签她,这已经证明了她的商业价值。”
林远舟终于开口:“一时的热度代表不了什么。你们还太年轻,不知道娱乐圈的水有多深。你知道隔壁燕影每年有多少年轻人,把十年青春丢进去,最后连个浪花都溅不起来?”
姜尘神色不变,反而淡淡一笑:“我知道,所以我说我来解决。”
他顿了顿,然后斩钉截铁道:“解决的意思就是……我保证她一定会红而且会红遍大江南北!”
闻言,林远舟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手重重拍在桌面,茶水几乎溅出。
他的语气带着浓重的失望和愤怒: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有智慧的年轻人,能看清自己的位置。
却没想到你愚蠢到如此地步,居然敢在我面前信口雌黄!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还是你真觉得我会光凭你一句话就放任她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
一旁,许乐天眼中闪着幸灾乐祸,嘴角却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弧度。
他没想到,被他视同大敌的姜尘原来这么蠢,竟然会在林远舟面前说这种大话。
他了解林父的性格,常年身居高位,说一不二的人,这番震怒已经说明姜尘踩到他的逆鳞了。
许乐天心中暗喜:
姜尘,终究只是插曲。
而未来,是他该登场的时候了。
这般想着,他又看了看此刻“呆若木鸡”的姜尘,心情更加愉悦了。
然而姜尘并没有被吓到,相反的是他的声音越发平稳:“当然不是。”
说着,他看向林远舟与曾洁,神情真诚又坚定:“我尊重您二位的担忧,也理解。”
“所以我想和二位长辈争取一个机会,也是一个赌约。”
“我想请您给婉宁一年的时间。”
“一年内,如果她没能在音乐的道路上获得您满意的成就……”
说着,姜尘缓缓从口袋中取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了林远舟面前,轻声道:
“这张卡里有一千万,密码,二位随时可以查。如果没做到,这一千万算是我给这个赌约作出的补偿。”
房间一瞬寂静,连桌上的茶香都像被压住了味道。
林母曾洁的瞳孔猛地微缩,以她的见识当然明白这张建行钻石卡意味着什么。
林远舟也愣了一瞬,旋即微眯双眼,打量着姜尘,似在重新评估。
林婉宁骤然一震,声音几乎发颤:“姜尘,你疯了?”
他却回头望着她,目光温柔且坚定:“我没疯,相信我……好吗?”
闻言,林婉宁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眸怔了怔,突然一阵莫名的安心涌上心头,随即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状,姜尘露出微笑,继续看向林父林母:“叔叔阿姨,婉宁的优秀不仅限于一条道路,她值得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而我会把那个舞台,为她搭出来。”
曾洁眼神微变,林远舟则眉头紧锁,两人都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凝滞到了极点。
林婉宁,此时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脑子发热。我认真的。”
“如果不是姜尘,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现,原来我可以被人这样坚定地看好。”
“你们可以骂我任性,可以不支持,但我不会放弃的。”
这一刻,像是赌上一切的宣言。
姜尘转头看她一眼,唇角微勾,眼神温柔。
他知道,娱乐圈这条路当然不容易。
但……她一定会红。
原因很简单,光凭他姜尘是重生者就足够了。
他知道太多未来会爆火的歌曲,随便拿出十首,哪怕是一个五音不全的人,他都能把他造成为乐坛巨星。
就在这时,许乐天看着姜尘逐渐掌控局面,心中一阵焦急,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立刻抬头,语气带着一丝怨毒:
“你以为钱就是一切?你以为你扔出一千万,我们就该感动得答应让婉宁去陪你闯你那不靠谱的音乐梦?”
说着,他声音倏然拔高:
“如果一年之后她还是一无所成呢?你以为1000万就能买她的青春?”
姜尘:“有屁快放。”
许乐天又被噎了一下,接着他狠狠盯着姜尘,咬牙切齿:“加一个条件,如果一年后她没成名,你从她的生活里永远消失。”
说完这句话,他脸上竟露出一丝近乎得意的狠意。
姜尘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转头看了林婉宁一眼。
女孩脸色骤变,眼里瞬间浮出愤怒,正要开口反驳,却被姜尘轻轻伸手拦下。
接着,姜尘将视线投向沉默不语的林远舟。
这老登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姜尘笑了笑,语气平静至极:“可以。”
“给婉宁一年时间。如果一年后,她没有在音乐领域达到你们认可的程度,我会亲手把她送回来,然后从她的生活中永远消失。”
林远舟看着那个坐在姜尘身旁咬着嘴唇目光前所未有坚定的女儿,又看了看身旁的妻子,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缓缓开口:“好,一年为期。”
说着,他把那张银行卡又推回了姜尘面前,沉声道:“小姜,钱我们不缺,我只希望你作为一个男人,到时候能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