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内部的光轨比凤无殇想象中更崎岖。
脚下的星砂时而化作滚烫的岩浆,时而凝成刺骨的寒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爹娘的魂光在玉佩中剧烈跳动,金红光芒顺着她的脚踝蔓延,在光轨上烙下串串火焰脚印,将那些试图攀附的暗紫色邪能燎成青烟。
“再往前五十步,就是暗影本源的核心。”星玄的声音从光轨两侧的星纹中传来,带着电流般的杂音,“那里的邪能浓度是外面的百倍,你的凤凰血脉会受到强烈冲击,一定要握紧玉佩——你爹娘的魂光能暂时护住你的心脉。”
凤无殇咬着牙点头,凤凰战甲的鳞片已被邪能腐蚀得斑驳不堪,裸露的手臂上布满细密的血痕,那些血痕中渗出的金红血液一接触空气,就化作小火苗,将靠近的暗紫气流烧得滋滋作响。
她突然想起凤若心与萧辰并肩作战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若是二姐在这儿,定会笑着说“这点邪能算什么”,然后用那冰蓝与七彩交织的火焰,为她开出条坦途。可现在,她只能靠自己。
“爹娘,再等等我。”她低头对着玉佩轻声说,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两道魂光从玉佩中浮出,化作半透明的羽翼,护在她身前。
有了爹娘的守护,光轨上的邪能明显收敛了许多,连脚下的星砂都变得温润起来。
五十步的距离,她走了整整一炷香。当那团盘踞在星核最深处的暗紫色本源映入眼帘时,凤无殇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那根本不是什么能量体,而是团由无数张人脸组成的漩涡,每张脸上都带着极致的痛苦与怨恨,仔细看去,竟有不少是熟悉的面容:有当年战死的凤凰族勇士,有青云宗被暗影吞噬的弟子,甚至还有……玄清宗主失踪的师弟!
“这些都是被暗影吞噬的魂灵。”星玄的声音带着沉痛,“假凤玲珑用骨哨引动他们的怨念,再以混沌灵焱催化,才让暗影本源变得如此狂暴。”
凤无殇的手开始发抖。
她看到那张属于玄清师弟的脸,正痛苦地撞击着本源漩涡的边缘,仿佛想挣脱束缚。
而在漩涡最中央,悬浮着枚暗紫色的魂晶,晶体内锁着道微弱的金红魂光——那是凤凰族的气息!
“那是……”她的声音发颤。
“是凌月璃前辈的一缕本源魂丝。”
星玄的声音艰涩,“当年凤凰始祖剥离暗影本源时,凌前辈的先祖为了封印它,自愿献祭了一缕魂丝。假凤玲珑就是想利用这缕魂丝,彻底污染星核与凤凰族的联系。”
漩涡中的人脸突然齐齐转向凤无殇,发出凄厉的嘶吼。
暗紫色本源猛地暴涨,化作只巨爪拍向她,爪尖的邪能带着蚀骨的寒意,连爹娘的魂光羽翼都被冻得泛起白霜。
“用混沌灵焱!”
星玄急喊,“你二姐能驯服它,你也能!让它认出凤凰族的血脉!”
凤无殇猛地想起凤若心掌心那团温顺的七彩火焰,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星纹玉佩上。
爹娘的魂光与她的血脉瞬间融合,顺着她的手臂涌入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已燃起一小簇七彩火焰,正是混沌灵焱的本源!
原来二姐早已将灵焱分了她一缕。
凤无殇心头一热,握紧灵焱冲向暗影本源。
七彩火焰与暗紫漩涡碰撞的刹那,天地仿佛都静止了——漩涡中的人脸突然停止嘶吼,那些属于凤凰族勇士的魂灵,竟从漩涡中挣脱出来,化作金红星火,汇入混沌灵焱中!
“是先祖的气息!”凤无殇泪如雨下,看着星火在灵焱中燃烧得越来越旺,“他们在帮我!”
混沌灵焱突然暴涨,将暗紫漩涡裹在中央。
七彩火焰中,凤凰勇士的魂灵与暗影怨念激烈交战,漩涡中的人脸痛苦地扭曲、消散,露出底下纯净的魂核——那些魂核被灵焱包裹着,缓缓升向星核顶端,化作点点星光,仿佛重归了星空。
唯有那枚锁着凌月璃魂丝的暗紫魂晶,依旧在漩涡中央顽抗。
假凤玲珑的声音突然从魂晶中传出,带着癫狂的笑意:“凤无殇!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早已在魂丝里下了‘子母咒’,它碎,你娘的魂光也会跟着碎!”
凤无殇的动作猛地顿住。混沌灵焱也察觉到危险,在她掌心不安地颤动。
爹娘的魂光羽翼突然收紧,将她护得更紧,凤天翊的声音透过羽翼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殇,烧!你娘说过,凤凰族的魂可以碎,但骨不能软!”
凌月璃的魂光也轻轻颤动,像是在附和。
凤无殇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决绝。
她将所有灵力注入混沌灵焱,七彩火焰突然化作凤凰形态,尖啸着冲向暗紫魂晶。
当火焰与魂晶碰撞的刹那,她听到假凤玲珑在鸿蒙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也感觉到爹娘的魂光羽翼剧烈震颤——但那震颤中,没有痛苦,只有释然。
魂晶碎了。凌月璃的那缕本源魂丝化作金红流光,融入星核深处。
暗影本源的暗紫漩涡瞬间失去光泽,像潮水般退去,露出星核原本纯净的七彩光芒。
星核剧烈震颤起来,陨星台的星辉透过光轨涌入,修复着星核表面的裂纹。
凤无殇感到一阵脱力,眼前阵阵发黑,却在倒下前被一双温暖的手接住——是爹娘凝实了许多的魂光,他们的轮廓在七彩光芒中愈发清晰,甚至能看清母亲眼角的温柔笑意。
“囡囡,好样的。”
这是凤无殇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鸿蒙界的混沌气流中,假凤玲珑捂着心口跪倒在地,嘴角不断涌出黑血。
子母咒的反噬让她灵力溃散,连混沌灵焱都变得黯淡无光。黑袍人站在她身后,眼中的幽绿光芒冷得像冰:“废物。”
“不……我还能……”假凤玲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黑袍人一脚踩碎了手腕,“啊——!”
“星核已净,你的利用价值没了。”黑袍人弯腰,指尖划过她的眉心,“不过你的凤凰血脉倒是纯净,正好给我的‘暗影军团’当养料。”
暗紫色的邪能从他指尖涌入假凤玲珑体内,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眼中最后闪过的,是凤玲珑站在梧桐花海中的模样——那是她穷尽一生,也没能成为的样子。
当邪能彻底吞噬她的刹那,灵羽仙域的梧桐林突然齐齐绽放,金红花瓣乘着风,飞向鸿蒙界的方向,像是在为这个迷途的守护灵,送行最后一程。
陨星台上,星玄的身影重新凝聚,只是这次,他周身再无半分暗紫邪能,只有纯粹的星辉。
他望着星核中沉睡的凤无殇,又看向鸿蒙界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暗影本源虽除,但那黑袍人身上的气息,却比暗影更古老,更危险。
界域守护联盟的议事厅里,凤玲珑突然感到心悸。
她望向鸿蒙界的方向,指尖的涅盘火剧烈跳动——那是血脉相连的预警,只是这次的预警中,竟夹杂着一丝……新生的暖意。
“无殇成功了?”墨渊辰握住她的手,金黑龙影在两人掌心盘旋。
凤玲珑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感觉……爹娘离我们很近了。”
她望向界域通道处交缠的龙凤虚影,突然笑了。
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而陨星台的星核中,凤无殇的指尖,正与爹娘的魂光轻轻相触,在七彩光芒中,悄然凝聚起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