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辰望着凌清鸢空洞失神的眼眸,心头发紧。
他深知她此刻已被邪祟蛊惑,若任由她这般失魂落魄闯向锁魂渊,必是羊入虎口。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她的心神。
他极速闪身至凌清鸢身前,挡住她前行的去路。
那双曾盛满清冽星光的眸子,此刻只剩冰冷的敌意,看得墨渊辰心急如焚,不知如何劝阻,情急之下,胸前的凤凰印记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温暖的光晕笼罩住两人。
凌清鸢浑身一震,像是被这光芒唤醒了神智,眼中的敌意渐渐褪去,身体一软便向后倒去。
墨渊辰下意识伸出双臂,将她稳稳揽入怀中,顺势旋身稳住重心。
怀中的人儿轻盈而脆弱,带着淡淡的药香与灵焱气息,让他心头一紧。“我……”凌清鸢缓缓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墨渊辰,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眼神中满是茫然与依赖。
二人折返宗门大比赛场时,众人早已一头雾水。
方才惊天动地的丹雷与凤凰虚影还历历在目,凌清鸢突然失魂离去,又被墨渊辰这般护着归来,这跌宕的转折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赛场之上,九转还魂丹的龙形光晕依旧盘旋不散,金色的流光在半空舞动,许久才缓缓消散。
死寂过后,雷鸣般的欢呼瞬间席卷了整个丹道赛场。
弟子们纷纷起身喝彩,掌声与叫好声震得天地都在微微震颤,连远处的山峦都传来阵阵回响。
凌清鸢以失传万年的神丹摘得桂冠,这份荣耀足以让她名震青云宗,甚至传遍整个修真界。
苏轻瑶僵立在原地,脸色铁青如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灼烧出细小的焦痕。
她看着凌清鸢被众人簇拥的模样,心中的嫉恨如同毒藤疯长,密密麻麻缠绕住心脏,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彻底吞噬。
在无数道同情、嘲讽的目光中,她猛地攥紧拳头,踉跄着冲下赛场,绣金红裙的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串狼狈的痕迹,而那双怨毒的眼睛,却死死黏在凌清鸢的背影上,淬满了不甘与杀意。
大比结束后,凌清鸢刚返回药峰院落,还未及整理纷乱的心绪,一道黑色身影便如影随形般出现在院门外。
墨渊辰一袭玄衣,墨发垂落肩头,周身惯有的冷淡气息似乎被午后的暖阳融化了些许,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手中托着一尊古朴的黑色丹炉,缓步踏入院中,玄色衣袍扫过院角的凝露草,带起一阵轻微的风。
那丹炉高约三尺,鼎身由不知名的玄铁锻造而成,泛着暗沉却温润的光泽,仿佛历经了万古岁月的沉淀。
炉身上雕刻着繁复的凤凰纹路——每一根线条都流畅自然,凤凰展翅的姿态栩栩如生,羽翼上的纹路细腻入微,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鼎身、翱翔九天。
丹炉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混沌气息,与凌清鸢体内的灵焱隐隐呼应,光是靠近,便让她丹田内的混沌灵焱蠢蠢欲动,之前因丹雷引发的躁动竟悄悄平复了几分。
“此鼎赠予你,助你精进丹术。”墨渊辰的声音依旧清冷如玉石相击,却难掩眼底一闪而过的柔和,如同冰雪初融的溪流。
他将焚天鼎递到凌清鸢面前,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掌心——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剑的微凉,还残留着金属的质感,而她的掌心却因心绪激荡而温热,两指相触的瞬间,一股微弱的电流窜过四肢百骸,两人同时心中一颤,眼底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凌清鸢连忙接过焚天鼎,入手沉甸甸的,却不显得滞重,反而透着一股灵动的气韵。
一股温润的暖流从鼎身传入体内,顺着经脉游走,丹田内原本躁动不安的混沌灵焱瞬间变得温顺而磅礴,如同被安抚的猛兽,乖乖蛰伏在丹田之中。
“多谢峰主。”她抬眼看向墨渊辰,恰好对上他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那眼眸中似乎藏着星辰大海,又似有化不开的浓雾,让她心头一跳,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连忙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耳尖却悄悄染上绯红,如同熟透的樱桃。
这一幕,恰好被匆匆赶来的苏轻瑶看在眼里。
她本是不甘心惨败,想找凌清鸢讨要所谓的“说法”,却撞见这温情脉脉的画面,心中的嫉妒瞬间被点燃,如同被投入火种的炸药桶,瞬间爆发开来。
“峰主!你不能被她迷惑!”苏轻瑶猛地冲上前,指着凌清鸢尖叫道,声音尖锐刺耳,如同指甲划过琉璃,打破了院落的宁静。
“她就是个狐媚子!之前不过是个毫无天赋的废柴,突然崛起肯定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现在又想用美色勾引你!”
“苏轻瑶,休得胡言!”云松真人恰好也赶来道贺,闻言立刻上前呵斥,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颤抖,眼中满是厉色。
“凌清鸢的天赋与努力有目共睹,从外门到内门,再到如今的丹道冠军,哪一步不是凭她自己的实力?峰主赠鼎乃是惜才,你切莫在这里血口喷人,坏了青云宗的规矩!”
“我没有胡言!”苏轻瑶哭喊道,泪水混合着怨毒滑落,划过苍白的脸颊,留下两道丑陋的泪痕。
“她一个废柴突然获得混沌灵焱,又有凤凰血脉,定是与魔道勾结,用了邪术!峰主,你快收回焚天鼎,将她逐出师门,否则她迟早会给青云宗带来祸患!”
墨渊辰的眼神骤然变冷,如同万年冰原,周身瞬间爆发出金丹后期的强大威压,如同泰山压顶般笼罩下来。
苏轻瑶瞬间被这股威压压得喘不过气,胸口像是被巨石碾轧,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浑身发抖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恐惧,却依旧不甘心地瞪着凌清鸢,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我的人,轮不到你置喙。”墨渊辰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般砸在苏轻瑶心上,“再敢污蔑清鸢半句,休怪我不客气。”
苏轻瑶吓得浑身冰凉,牙齿不停地打颤,再也不敢多言,却依旧死死盯着凌清鸢,直到被闻讯赶来的执法弟子强行带离,眼中的怨毒仍未消散,如同跗骨之蛆。
墨渊辰不再理会她,转身对凌清鸢道:“好生炼化焚天鼎,它能助你更好地掌控混沌灵焱,日后炼丹可事半功倍。”
他顿了顿,喉结微动,补充道,“日后有需,可持令牌来寻我。”
说完,他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消失在院落中,只留下淡淡的墨香萦绕不散,如同他未曾走远。
凌清鸢握紧手中的焚天鼎,看着墨渊辰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有感激,有疑惑,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她低头看向焚天鼎,突然感觉到鼎身与自己胸口残留的玉佩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是她自幼佩戴的玉佩,之前在秘境中遭遇袭击时受损,只剩下一小块碎片,她一直贴身存放,视若珍宝,从未离身。
此刻,焚天鼎上的凤凰纹路隐隐发光,与玉佩碎片上的纹路完美契合,仿佛本就是一体!
她心中一惊,连忙取出胸口的玉佩碎片。碎片只有指甲大小,上面同样刻着凤凰纹路,此刻与焚天鼎上的纹路相对,竟严丝合缝地组成了一幅完整的凤凰展翅图,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晕,温暖而神圣,将她的掌心映照得发亮。
当晚,凌清鸢将院落设下重重禁制,确保无人打扰,而后盘膝坐在床榻前,开始炼化焚天鼎。
她将混沌灵焱缓缓注入鼎中,黑色的火焰温柔地包裹着焚天鼎,如同恋人相拥。
鼎身的凤凰纹路愈发清晰,散发出浓郁的混沌气息,与她体内的灵焱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就在灵焱与焚天鼎彻底相融的瞬间,鼎身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投射出一段上古影像,悬浮在半空中,如同真实发生在眼前,触手可及。
影像中,九天之上云海翻腾,战火纷飞,无数面目狰狞的妖魔肆虐,天地间充斥着血腥与哀嚎,生灵涂炭,满目疮痍。
一位身着红色帝袍的女子手持焚天鼎,周身环绕着混沌灵焱,凤凰虚影在她身后展开,遮天蔽日,威严得令人窒息。
她身姿飒爽,眼神坚定,手持焚天鼎,每一次挥动都能焚烧万千妖魔,金色的火焰所过之处,妖魔尽数化为灰烬,尽显女帝风范,引得万灵朝拜。
而女子的身侧,站着一位身着玄衣的男子。
男子玄衣墨发,面容冷峻,眉眼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手中握着一柄黑色长剑,剑气纵横捭阖,所到之处,妖魔无一能挡。
他与女子并肩作战,默契十足,一个焚火降魔,一个御剑斩妖,仿佛天生便该携手同行,共护天地苍生。
虽然影像有些模糊,但那男子的侧脸轮廓、周身的冷淡气息,甚至是抬手挥剑的姿态,都与墨渊辰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影像中,女子在斩杀一头巨大的妖魔首领后,转过头,对男子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冰雪消融、春暖花开,足以驱散世间所有阴霾,她轻声唤道:“渊辰……”
凌清鸢瞳孔骤缩,浑身一震,手中的焚天鼎险些脱手砸落在地。
渊辰?这名字与墨渊辰如此相似,难道影像中的男子,真的是他?
影像继续播放,女子与男子携手斩杀了最终的妖魔首领,平定了三界浩劫,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女子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灵气不断消散,如同风中残烛。
她将焚天鼎递给男子,眼中满是不舍与眷恋,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依旧温柔:“渊辰,我身陨之后,魂魄会化作分身转世,这焚天鼎你好生保管,日后……替我找到她,护她周全,莫要让她重蹈我的覆辙……”
男子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滔天的痛苦与决绝,那是一种失去挚爱、痛彻心扉的绝望,他声音沙哑却坚定,带着跨越万古的承诺:“我会的。无论轮回多少世,跨越多少山海,我都会找到你,护你一世安稳,绝不让你再受半分伤害。”
影像至此戛然而止,金光消散,焚天鼎恢复了平静,院落中只剩下凌清鸢沉重的呼吸声。
凌清鸢瘫坐在床榻上,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震惊与茫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痛,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
影像中的女子,无疑是凤凰女帝,而那个名叫“渊辰”的男子,定然是墨渊辰!原来他一直在找的人,是凤凰女帝的转世?而自己,就是那个分身转世?
那他对自己的一次次相助,是因为凤凰女帝的嘱托,还是……因为她本身?他赠给自己焚天鼎,是为了完成对女帝的承诺,还是暗藏着其他的心意?
如果自己只是女帝的影子,那这份特殊,是否从一开始就与“凌清鸢”无关?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让她心绪不宁,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闷得喘不过气。
更让她心痛的是,若自己只是女帝的分身,那墨渊辰看向她时的温柔,究竟是对着她,还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那份让她心动的瞬间,难道只是一场泡影?
就在这时,她手中的黑色令牌再次发烫,与焚天鼎、玉佩碎片同时发出金光,三道光芒交织在一起,投射出一行古朴的文字,悬浮在半空中:“锁魂渊底,女帝残魂,真相大白。”
凌清鸢握紧令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尖冰凉。
无论真相如何,无论自己是谁,她都会去锁魂渊一探究竟——为了自己的身世,为了弄清墨渊辰对自己的心意,也为了揭开这段跨越万古的爱恨情仇。